來源 | 表外表里
文 | 楊曉慶 張玲
泡泡瑪特邁過半年10億營收大關,花了五年時間,而“中國樂高”布魯可,只花了短短兩年半。
增長勢頭還更生猛,2024年布魯可營收實現156%的增長,相比之下泡泡瑪特才107%。
小散們前腳還在感嘆,泡泡瑪特股價一個月飛升15%,后腳布魯可又以20%漲幅,實力演繹了“左腳墊右腳”的凌厲漲勢。
當然,高歌猛進的布魯可,身上也不乏爭議。
作為知名的潮玩概念股,營收半壁江山卻來自同一IP(奧特曼),更讓人揪心的是,小孩哥可能不夠用了,畢竟生育率擺在那。
為此,一場“全人群、全價位、全球化”戰略開始實施,企圖戒掉單一IP依賴癥,打破客群天花板。
今年布魯可就開始兌現,其產品幾乎“一周一上新”,其中不乏寶可夢、柯南等全球熱門IP聯動。
但這些宏大敘事背后,卻暗流涌動。穿透“增長迷霧”,回到現實世界再看布魯可的經營細節,她早就不是那張“初戀臉”了。
布魯可的下一個“奧特曼”,寶可夢們當不了
2024年底,布魯可“寶可夢”快閃店亮相深圳,現場反響熱烈。
這個“全球最賺錢IP”,被布魯可視為等同于奧特曼的最高級別IP,并寄予厚望——搶占14歲以上人群市場,尤其女性用戶。
為此,除了快閃店,兩款精心打造的產品也問世:S款只賣29塊9,但互動體驗拉滿;L款售價上百,設計奔著成為經典去。
但布魯可的希望落空了,據經銷商反饋,寶可夢系列銷量占比不到一成;公司財報里也“查無此人”,貢獻排在第四大IP假面騎士(去年收入占比8%)后面。
巨大的落差,是寶可夢和布魯可核心粉絲群體的不匹配。
放學守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的80后、90后,視寶可夢為童年回憶。而如今小孩哥的生活,是電視里追汪汪隊和變形金剛、短視頻里cosplay奧特曼,寶可夢逐漸銷聲匿跡。
畢竟寶可夢講的是“精靈養成、對戰與冒險”,劇情龐雜、世界觀宏大;奧特曼主題只有“英雄打怪獸”,劇情簡單、善惡分明。
且清一色的“銀色巨人”形象,讓人對奧特曼印象深刻;寶可夢角色的記憶點則更分散,截至第九世代,精靈總數超1000只。
基于此,兩個IP也走出了不同的衍生路線:伴隨著“你相信光嗎”等網絡熱梗走紅,文具、玩具上印個奧特曼就能賣爆;而寶可夢的舒適區,是游戲、競技卡牌等長線內容消費產品。
說白了,寶可夢核心粉絲是「快樂閾值」極高的人,而賣拼搭玩具、奧特曼SKU占比超1/3的布魯可,最大的金主仍是6-12歲的小孩哥。
產品擴張和受眾人群錯配,IP就失靈了。
這并不是特例,漫威、火影等面向廣泛80后、90后人群的熱門IP,產品同樣銷量不佳。
與寶可夢類似,這些IP在10后中遠不如奧特曼流行,成年粉絲也不太愿意買單——年輕人買的不是潮玩,而是情緒消費,甚至是“理財產品”。
但布魯可在外界眼里更接近“貼牌商”,算好看的玩具,卻談不上多少收藏價值。
另一方面,長期做小孩哥生意,陡然轉換方向,一時間也很難適應新客群口味。近期柯南聯動中,將小蘭與小哀并列“兩大女主”,就是翻車事件。
迎合新人群不成,甚至還可能勸退老客戶。如女性向的產品,主打顏值而非復雜拼搭,犧牲了家長最看重的“益智性”。
也就是說,進軍全年齡段人群,有點“喬丹放棄籃球而選擇打職業大聯盟”的意味,這不僅投入和機會成本巨大,還可能導致資源錯配,從而錯失增長機遇。
這在數據上已有驗證,2024年布魯可爆增了400多款SKU,但據經銷商反饋,由于下半年新IP無爆款、奧特曼IP占比又下滑,四季度銷售已出現下滑趨勢。
當然,轉型期陣痛在所難免,深諳這點,布魯可也沒把雞蛋放一個籃子里。
去年,其推出9塊9、19塊9的接地氣產品,以俘獲下沉市場(三線以外)小孩哥,效果立竿見影,變形金剛星辰版系列,單季銷量就突破了百萬。
但低價吸引來的,往往是價格敏感的羊毛黨,同時低價也注定產品成本第一,藝術性、格調靠后,這些都會制約品牌升級。
參考泡泡瑪特,低價衍生品會員復購率最低,熱衷收藏系列的用戶才反復爆金幣。
更何況下沉市場規模本身有限,據粗略估算,銷售額只有一二三線城市的16%。
以上都只是推演,并未真實發生,但低價對利潤空間的擠壓,已照進現實。
2024年,布魯可玩具平均售價從2021年的89元,跌至16.3元。但IP授權費用卻逐年上漲,按上半年比例推算,其全年授權IP成本同比增長169%,超過總營收增速。
受此拖累,2024H2布魯可毛利率增長乏力,不如用搪膠產品玩轉“漲價哲學”的泡泡瑪特。
而產品的不給力,又會轉化為渠道壓力,讓事情更加棘手。
大撒出去的渠道網,并非條條通羅馬
在武漢良品鋪子門店里,布魯可的“價值”每況愈下——入駐就“窩”在角落堆頭里,沒多久又打折“放送”。
同一時期,卡游卻穩居零食很忙收銀臺旁的黃金貨架,主打產品遭到“瘋搶”。
都是潮玩,都擺在“神獸”密集地,境遇天差地別,原因正是布魯可搶占的新渠道,與核心受眾人群同樣“不那么匹配”。
盡管都是零食店,但零食很忙堪比“零食界拼多多”,終結著小孩哥姐們的零花錢;良品鋪子則對標“網易嚴選”,來往多是白領麗人、時尚寶媽。
這樣一來,零食很忙們之于卡游“如魚得水”,布魯可對上良品鋪子們卻是“貨不對板”。
而零食店,只是布魯可擴張的眾多新渠道之一,自2021年拿到奧特曼IP授權、轉型為拼搭玩具公司后,其便開啟了跑馬圈地。
如今,街邊哪哪都有布魯可的身影,截至2024上半年,其已合作超511名經銷商,覆蓋約15萬個線下網點,其中約80%在三線及以下城市。
這些廣撒網的渠道,并非條條通羅馬,還有不少“高投入、低轉化”的彎路。
渠道擴張早期,文具店、校園街邊店、玩具專賣店和商超,是布魯可重點布局的陣地:前三者本就是小孩哥零花錢“粉碎機”,和布魯可雙向奔赴;商超光顧頻率低一些,畢竟小孩是跟著父母逛,順帶買玩具。
隨著“全齡段”的推進,潮玩店、零食店等新渠道也進入了布魯可視線。
但X11、TOP TOY們為貼近年輕人,都開在商圈里,小孩哥同樣需要父母帶著去;且為了吸金,產品技能也點在情緒價值與收藏潛力上,可玩性不強,難以吸引小孩哥。
不過,換個角度看,逛潮玩店的年輕父母,也是妥妥的氪金族,仍有可能轉化為布魯可高價產品的受眾。
相比之下,玩具店、商超的用戶,不是目的明確,就是有其他要買的,比較追求性價比。
校園文具店以及下沉市場渠道,購買力要再打個折扣,但架不住小孩哥天天跑,因此轉化率極高:2024年,文具店、街邊小店等流通渠道,貢獻了布魯可超八成的收入。
綜合下來看,布魯可渠道越鋪越廣,轉化效率逐漸降低。
但終端動銷,又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支撐,“渠道不良率”飆升下,布魯可銷售及經銷開支飛漲:去年增長了49.6%,占總收入的12.6%,而卡游只占比6.1%。
布魯可也意識到了問題,開始著力整改,相關負責人表示:計劃將初音、假面、漫威等熱門IP,集中在KA渠道銷售。
簡單理解,就是人在哪里,就把對口的IP產品投放到哪里。
但從執行情況來看,效果再次出現了偏差。如去年12月上新的寶可夢,鋪貨仍是“全方位覆蓋”的粗放打法。
各終端也大多“混亂”,售價199元的初音未來,出現在了“10元店”性質的晨光文具店;9.9元的“星辰版”變形金剛,入駐了高端商場雜物社。
如此“不看受眾、不論購買力”的鋪貨方式,一方面在于布魯可重心仍在于IP獲取和渠道填充,約64%的員工為研發人員,渠道方面短期難掉頭。
另一方面,此前其對經銷商推行“拿貨越多返利越多”,同時要求達到一定采購量或連續供貨,否則可能終止合作。
基于此,經銷商往往一口氣拿大批貨,一旦產品銷路不給力,庫存容易亮起紅燈。而數據顯示,大多數經銷商庫存周期在60-80天,超過大客戶的良性指標45天。
但麻煩是,粗放鋪貨帶來的階段性出貨高峰,極易帶來“暢銷”的錯覺,進而誘發散戶和分析師們的“線性預測”。
多年前,泡泡瑪特展露頭角之際,有投資人疑惑地問王寧:“你這么火的市場,開個500家甚至3000家店都沒問題,為什么只開了100家店呢?”
王寧的回答是:“我今天的能力只能開這么多。”
在后來無數的泡泡瑪特“成功學”里,這段故事被解讀為“敬畏時間”“很有耐心”。但歷史都是由成功者書寫的,真實的情況外界不得而知。
回看布魯可的擴張,或許這并非是一種盲目,只是一種階段式的“攻勢防御”。但可以確信的是,時間這瓶“卸妝油”,將很快讓布魯可的素顏,呈現在大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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