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 筆記俠《深度對話》專欄內容匯編

責編 | 賈寧 排版 | 沐言 第 9002 篇深度好文：6812 字 | 25 分鐘 閱讀

政經哲思維

筆記君說：

你是不是也這樣？

每天泡在各種管理課、營銷課、經營課里，拼命學“術”，想找到快速制勝的招數？

這當然沒錯。

企業家、創業者整天和人事財物打交道，處理的是最具體、最實際的事務。

但是，有時候，好像光有“術”不太夠用了。

那什么能補上？

哲學家整天和精神世界、意識活動，打交道，思考的是最抽象、最玄虛的問題和概念。

哲學，聽起來離商業很遠、有點“虛”。

那么，企業家為什么需要哲學？哲學的世界與企業家的世界之間有著怎樣的關聯？不同層次的企業家，背后是什么樣的精神世界和認識觀？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個話題，希望對你有所啟發。

一、企業家和創業者為什么要懂哲學？

1.企業家和創業者的4個層次

企業家、創業者就是專門從事流轉與變換經濟資源的專門人士。

同時，企業家和創業者也是社會成員，必然要在社會環境中追求自己人生的自我實現。

僅僅追求獲取利潤以增加自己經濟資源有占有量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就是養家糊口的生意人。

盡管有些聰明人可以占有可觀的經濟資源，從豪宅莊園到飛機游艇，也都仍然是養家糊口的個人消費方式，只不過這些消費方式表達了養家糊口的最高水平而已。

企業家、創業者是社會身份，養家糊口的生意人是個人身份。

依據企業家和創業者的不同人生追求與對社會秩序的不同貢獻，可以將他們分為四個層次，就像中國傳統社會的士大夫階層具有修齊治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不同追求一樣。

第一層次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僅僅專注于做好自己的企業以讓自己的商業資本最大化。

他們的情懷也就僅僅是養家糊口的生意人情懷，相當于只有修身的追求。

但他們仍然是現代經濟活動的活力基礎。他們中的佼佼者也是企業管理技術的源泉。

第二個層次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具有改善與引領自己行業的情懷。

他們認真關注自己的行業對社會環境的貢獻功能，也會將自己的社會秩序追求融入對行業秩序的改善中。

他們相當于具有齊家的追求。

第三個層次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具有更為開闊的社會理想，具有民族與國家的情懷。

他們可以在自己的經濟活動中融入對國家經濟秩序的維護追求，在保持自己利潤的同時，也會主動理解與推動國家經濟秩序的改善，主動理解與維護民族經濟發展的利益，并不惜因此而放棄自己的利潤。

如主動配合國家的產業轉型，環境治理與產能消解；如在抗日戰爭的危難中盧作孚幾乎獻出了自己的民生航運公司。

他們不僅僅追求利潤，而且追求經濟救國與經濟護國，用經濟活動維護了民族的興旺。

他們已經具有了超越經濟利益追求的社會秩序維護情懷，他們相當于具有了一定的治國能力。

第四個層次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具有追求人類優良社會秩序的理想，這種理想甚至可以高于國家與民族的利益。

用自己的經濟活動為人類大同服務，追求人類普遍的社會福利，就是他們的偉大情懷。

理解人類精神活動的理性知識與工具，就是哲學。

進入第一個層次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只需要具有一定的商業能力，但要在特定社會經濟環境中獲得穩定利潤，需要對社會商業環境有初步理解，也需要初步的哲學能力。

要進入第二個層次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必須具有對特定領域的社會經濟活動較全面的理解，要具備一定的文化理解能力與政治理解能力，這也需要基本的哲學能力。

要進入第三個層次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就必須能夠較透徹地理解人類社會的一般秩序與社會社會活動的一般方式，也需要具備較深厚的文化理解能力與政治理解能力，這些能力都必須由有效的哲學能力來支撐。

深厚的國家情懷與民族情懷必定依據深厚的文化歷史修養，這也必須由明確的哲學觀念來支撐。

要進入第四個層次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就必須具備對人類一般生存方式與一般文化形態的理解能力，要具備理解不同文明不同民族的活動方式與價值追求的能力，這就必需要具備深刻的哲學能力與哲學修養。

偉大的企業家必須具有深厚的文化功力與哲學能力，僅僅具有商業能力的企業家無法創立世界性的經濟影響力。

優秀的詩人是功夫在詩外，優秀的企業家和創業者是功夫在企業外。

僅僅具有企業管理能力的人不是企業家和創業者，而僅僅是企業秩序的管理與維護工程師。

詩外的能力來自文化底蘊與相應的哲學能力，企業外的能力來自歷史政治底蘊與相應的哲學能力。

在今天的中國，進入第三層次的企業家已經有一大批。進入第四層次的企業家則只有任正非是最為完美與典型的。

任正非在十多年前的中美蜜月狀態中，就明確預測了隨著企業的迅猛發展，必然會在某一個高度與美國發生對抗，并且開始為這種對抗安排資源與準備方法，還預想了渡過這種對抗以后如何與美國相處。

這種在今天看來順理成章的邏輯，在當時中國的企業家中幾乎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這就是不同層次的思考能力與歷史哲學視角對企業活動前景不同理解的結果。

正是這種預判與安排，才使得華為在今天的美國圍剿中能夠淡定應對，而中國任何一個其它企業遇到這種境遇則只能束手就擒或者不戰而降。

只有具備對中國歷史與美國歷史的深刻理解，具備對現代國際經濟秩序與政治秩序的深刻理解，才能具有這樣的商業洞察力，才能具有這樣的自信心，也才能具有這樣的應對能力。

任正非的能力并非是企業管理能力與市場營銷能力，也并非是一般文化能力與一般政治能力，而是來自哲學能力的智慧。

任正非正是具備了這樣的能力，才會在蜜月中預備對抗圍剿，才會在飛速發展中居安思危，才會絕不貪圖省事而上市引入外資，才會將股權合理地分給認可企業文化與企業價值觀的員工，才會身先士卒地深入危險動亂的商業環境，并昭告大家自己的終極決心；

才會將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打造企業文化與形成企業精神凝聚力上，而將管理與營銷推給別人，才會投入自己的主要利潤來網羅全世界的優秀人才，不但有各行業的工程師，還有強大陣容的基礎科學家。

這在中國當代的其它一流企業家的眼中，都是些不可思議的瘋狂行為，而在今天的世界風云突變而大家都驚慌失措時，這又是那么的聰明與合理。

英雄能夠力挽狂瀾就是因為他的與眾不同，庸人的精巧合理恰恰使他不能經受風雨。

作為華為的精神教父，任正非很少講管理與營銷的具體技術，講得似乎是與企業業務活動無關的事情，但正是這些被其它企業家看不懂的思想，構成了華為偉大的與眾不同。

所有這些，不是簡單的文化理解力與政治能力就可以說明的。

中國具有文化能力與政治能力的人才并不缺乏，但具有任正非的思想境界與精神情懷的人則十分罕見。

歸根結底，任正非的能力與情懷來自他的文化與歷史理解力，來自他特有的哲學思考能力。這種能力使得很多以文化專業為飯碗的學者們相形見絀。

中國有理想的企業家和創業者應該跳出養家糊口的人生追求，應該為中華文明的崛起而貢獻力量。

企業家的情懷空間就是企業家精神世界的領域。寬闊偉大的情懷來自豐富深刻的精神世界，簡單的知識只能提供直接的操作工具，深刻地哲學才能感悟深邃的人生智慧。

2.哲學對企業家和創業者的價值？

哲學屬于宏觀文化的領域。管理學與營銷學屬于企業文化與經濟學文化的雜合，介于微觀文化與中觀文化之間。

嚴格地說，哲學離管理學和營銷學比較遠。

哲學解決人類理解精神世界，理解社會秩序，理解人類活動的智慧和邏輯。

管理學是現代企業的內部秩序維護工具，實際上可以推廣到非企業，但是它們主要是從現代企業的內部秩序維護工具來搭建的。

營銷學是告訴大家一個企業如何去拓展外部市場的影響力的技術知識，就是構建與維護企業的外部環境秩序的技術。管理學和營銷學加起來，涵蓋了現代企業內部與外部秩序維護的操作技術。

對于一般企業家和創業者來說，學習這種技術就夠了。對于有宏大理想的企業家來說，僅僅學習這種技術，則是遠遠不夠的。

想創造一個好的企業，只依據管理學和營銷學是很難實現的。一個出眾的企業，絕不能從管理學和營銷學中得到全部工具。

好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創造了人人夸贊但是又學不來的獨特的企業秩序。絕不是因為管理學的知識學得好，而是因為他懂得了管理學的精神內涵，他具備了對社會，對企業外部的所有文化的深厚修養。

我們看到，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沒有一個市場營銷大師的獨特做法是管理學邏輯可以說透的。就是因為他們有對人類社會、人類精神活動、人類公共價值的透徹理解，這種理解才是管理學的精髓。

所以要做一個好的企業家，要把管理學和營銷學運用得恰如其分、出神入化，必須超越對管理學和營銷學的知識化理解，還要理解社會秩序、理解人類精神世界、理解人類社會活動方式。

要理解人類的精神世界，必須要具有哲學思考能力。

有哲學思考能力的人，是這樣一些人，他具備理解自己精神環境和其他文化的能力，但又常常不一定是擅長于把這種理解用規范的哲學邏輯道理講出來。

他們看起來好像不懂哲學，但是你真的跟他交流，跟他溝通的時候，他會說出一些發人深省的判斷，這些判斷表達了他對精神世界的深刻理解，這種理解就是哲學的能力。

哲學能力不是哲學理論，不是哲學邏輯，而是對精神世界和意識活動真實的、深刻的內在理解。

二、探尋中西方哲學的秘密

人類在地球上至少有100萬年的歷史，人類的語言文化與藝術文化大致有幾萬年的歷史，哲學則只有三五千年的歷史。

人類社會具有演化周期，人類文化具有演化周期，哲學也具有演化周期。

哲學的演化周期就是在不斷深入理解經驗觀念與不斷深入理解超驗觀念的交替中前行的。

柏拉圖主要強調超驗觀念的價值意義；

亞里士多德則主要強調經驗觀念的價值意義；

洛克與邊沁強調經驗觀念的價值意義；

黑格爾則強調超驗觀念的價值意義；

休謨在其中提出了綜合的疑惑。

康德似乎較好地綜合了經驗觀念與超驗觀念的功能。

馬克思、恩格斯強調經驗觀念的意義，后馬克思主義則在試圖恢復一些對超驗觀念的理解。

在哲學史中，質疑與打破容易，能不能拿出更好的邏輯來代替它，這才是問題。

此外，至今為止的哲學對理性與感性的不同強調，也形成了另一個維度的演化周期形態。

在哲學史中，強調理性排除感性，或者強調感性排斥理性，也就構成了不同的哲學派別運動。

曾經形成了西方古代哲學中的理性主義崇拜，一直延續到了基督教經院哲學中，直到文藝復興運動需要哲學的支撐時，人本主義與感性欲望崇拜又成為新的哲學思潮。

隨著人本主義公共價值的蓬勃，基督宗教對社會文化的專一統治逐漸瓦解，市民階層的世俗生活公共價值開始釋放出來。這需要一種新的哲學來表達與支撐。

這種哲學強調了人欲望的合理性，也強調了人精神世界與意識活動的獨特性與復雜性,帶來了人類精神的個性解放，也支撐了后來的自由主義文化潮流。

這與原來的主流哲學強調宇宙精神與理性的神圣性，強調宗教公共價值的神圣性是對立的。

由此，西方哲學變成了兩個分岔流派，一直延續到了今天。一個是理性主義崇拜的邏輯實證主義，另一個是感性主義和意志主義崇拜的存在主義。

崇拜感性的存在主義和意志主義的哲學流派，今天的中國青年人與中年人比較熟悉。因為他們基本上就是在改革開發以后由此而了解西方哲學的。

中國哲學也具有自己的演化形態。

中國的哲學跟中國的一般文化密切交融，但沒有專門的研究方法與學術規范，這使得中國哲學沒有形成獨立的文化形態。

所以中國的思想家基本上都是半個哲學家。也因此，西方人常常詬病中國沒有哲學，不懂哲學的中國人也在跟著學舌。

比如孔子孟子，有豐富的哲學思想，但一般不被稱為哲學家。

中國的老子莊子強調超驗觀念的意義，墨子、孔孟則強調經驗觀念的意義。

但是老子和莊子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哲學家。他們為中國哲學提供了非常優美的超驗結構，其高度抽象的合理性至少不比柏拉圖與亞里士多德的哲學差。

莊子對人類精神環境與意識活動功能的理解甚至超越了柏拉圖。但因為西方人根本不能理解，也就使得今天以西方文化為圭臬的中國學者們也不愿去理解。

再往后，程朱強化了儒學文化體系中的超驗觀念功能，王夫之則又繼續強化了經驗觀念的地位。

王陽明則提供了一種對經驗與超驗的融合方式。

文化的根基在歷史中。

理解如何中西方哲學的區別？不同的文明具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化形成不同的哲學表達。

“西方哲學講邏輯，東方哲學講頓悟”，這是一個簡單的表象。

人類通過感性意識活動實現認識的頓悟與價值判斷的頓悟。人類構建精神環境秩序的認識活動的本質，就是頓悟的感性過程。

邏輯是人類理解自己精神環境秩序的理性化超驗成果。邏輯是認識的感性成果的外在表達工具。

沒有感性頓悟的成果，講邏輯的表達就是空洞的。能用邏輯把道理講得好的人，必須是具有強烈的感性頓悟能力的人。

如果光學習邏輯方法，例如數學，什么智慧也得不到。只有培養了強大的感性頓悟能力，再加上邏輯方法的表達支持，才會是具有深刻思維能力的人。

西方文化中的邏輯強大來自他們的文化傳統，來自他們的哲學對自然環境理解與社會環境理解的二元分化。

西方哲學一開始就形成了自然哲學與社會哲學的明確區分。自然環境秩序的簡單與直接有助于深化邏輯的運用，西方數學因此很早就被自然哲學深入引入。

這既強化了自然哲學的發展，也強化了邏輯工具的發展。

自然環境的秩序簡單與單純，人類對自然環境秩序的感官感受容易公共經驗化，也就使得它們容易被邏輯化安置與組織。西方自然哲學和數學由此而相得益彰共同發展。

基督教文化的理性化追求對西方哲學的促進是很重要的，它對教義的理性化表達追求與哲學對精神世界的理性理解追求的目標相一致，很多當時的哲學家都是宗教專業人士。

哲學跟基督宗教文化的高度融合也就產生了經院哲學。

到了近代，在工業貿易文明的經濟活動拉動下，自然哲學終于被特殊的文化活動轉變為自然科學。

自然科學是近代西方創立的工業貿易文明中的特殊文化形態。

歐洲的自然哲學是現代自然科學之母，歐洲的基督宗教是現代自然科學之父，工業貿易文明則是現代自然科學的助產士和保姆，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少了哪個，現代自然科學都不會形成。所謂的李約瑟難題是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偽問題。

中國沒有獨立發展的自然哲學，只有豐富多彩而且水平不低的自然技術，中國沒有宗教文化的理性追求拉動，也沒有工業貿易文明經濟的需求拉動，怎么會出現自然科學的文化形態呢？

三、怎樣提高我們的哲學能力

哲學能力人人有，只是需要把它激發出來。

1.用心體察自己的內心

如果連體察自己內心的興趣都沒有，就不可能獲得哲學能力。

因為哲學是要關注人類精神世界的，這就需要首先關注自己的內心世界，要反思自己。

體察內心是獲得哲學能力的第一步。

2.理解人類文化與人類歷史

哲學是關注人類公共化的精神世界的。理解公共化精神世界的依據就在理解文化中。

理解人類文化的最好渠道不是去買書閱讀，而是要有歷史興趣。

文化是哲學的問題，歷史是哲學的例題，例題是最好的入門工具。

沒有歷史興趣的人不會關注人類的問題，也無法理解哲學。一旦對哲學有了興趣，也就會逐漸產生對人類歷史的興趣。

今天中國年輕人對歷史的缺乏興趣，主要來自中國當代歷史教育的狹隘與落后。

在很多歷史故事中都有哲學的影子。經典的歷史故事都在闡明重要的公共價值。

要去想通經典故事中說明了什么道理，也就必然會進入哲學思考中。一個沒有歷史興趣的人難有哲學興趣。

理解哲學的感性途徑就是從理解自己文明的歷史開始。

3.具備理性邏輯能力

哲學對人類精神世界的關注與表達是理性化的，哲學必須依據邏輯工具實現表達。

哲學必須講概念，講邏輯，講道理。僅僅講故事就變成了宗教與文學。

要具備哲學能力，學一點數學是有好處的。具有深刻的數學修養，但又不被數學中的科學化世界觀所誤導，就是進入哲學天堂的入場券。

哲學需要強大的理性邏輯能力，缺乏理性邏輯能力的學者難以有深刻的哲學洞見，他們可以去當文學家。

科學活動的邏輯嚴謹有助于訓練哲學的能力，只要這種能力不被科學方法所束縛。哲學的能力不僅僅是來自邏輯，還要有深厚文化理解形成的感悟。

感性感悟是一切人類思想的源泉。

結語:

在哲學中找到存在的意義

作為筆記俠PPE（政經哲）課程2025級的第二模塊【哲學·生與死】導師，6月13日-14日，武漢大學哲學學院教授、筆記俠政經哲商學院顧問委員會創始顧問蘇德超老師將引領我們穿越生死，在哲學中尋找存在的意義。

蘇德超老師擅長將哲學轉化為治愈焦慮的良藥，在網絡上吸引數十萬粉絲，單條視頻播放量破百萬。

蘇德超老師學貫中西，從西方哲學出發，與東方哲學進行對比分析。他的西哲坊系列課程影響了諸多企業家和創業者。

2018年之后，進入了改革開放后的第5個10年，基于全球化和數智化的第五代企業家應運而生。今天的企業家和創業者，不僅要面對全球化和數智化的挑戰，也要面對哲學、互生和智慧的挑戰。

第五代企業家要有哲學的底蘊，從而與時代互生，與社會協同協同，因此，第五代企業家是哲學型、智慧型企業家，方能長期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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