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 周 洲

設計/ 趙昊然

來源/ Nikkei asia，by Joseph Rachman

無論如何，汽車組裝商Handal Indonesia Motor都算不上印尼國內汽車市場的頭部企業。其位于雅加達郊外勿加泗（Bekasi）的一家工廠年產能為2.4萬輛，僅占去年全國銷量的3.2%。

但這家零部件公司雄心勃勃。它看到了來自中國電動汽車的機會。

中國汽車制造商在東南亞最大經濟體印尼的新興擴張勢頭強勁，不僅威脅著日本汽車制造商的主導地位，也威脅著其本土合作伙伴的地位。

Handal的股東兼副董事長瓊基·蘇吉亞托（ Jongkie Sugiarto ）已與印尼政府簽訂了一項組裝中國汽車的協議，包括組裝11個中國品牌、1個本土品牌和2個中國印尼合資品牌，其中大部分是電動汽車。

瓊基認為中國電動汽車的進軍將撼動印尼歷史悠久的汽車市場格局。

為了滿足新的訂單需求，Handal正在西爪哇省Purwakarta投資5萬億盧比（3.07億美元），建造一座工廠。新工廠計劃產能為5萬輛，包括半散件和全散件車型。這個工廠預計本月底竣工，部分車型已經開始生產。

中國汽車品牌的首選合作商

在印尼市場，外國汽車制造商一直與當地公司合作組裝和銷售汽車。

豐田汽車和大發汽車幾十年來一直與阿斯特拉（Astra）合作，后者擁有19萬名員工，是印尼最大的上市公司之一。2024年，豐田、大發和阿斯特拉三家公司合計占據了印尼889680輛汽車銷量的55%。

除了阿斯特拉，還有印度摩比（IndoMobi），其合作伙伴包括鈴木汽車和三菱汽車。前景汽車（Prospect Motor）是本田汽車的本土合作伙伴。印度摩比和前景汽車分別占據市場第二和第三的位置。

然而，很少有中國品牌與這些與日系捆綁的老牌組裝商建立合作伙伴關系。

當其他與日本品牌合資的本地組裝商回避中國企業時，作為印尼汽車工業協會（Gaikindo）聯合主席的瓊基看到了機會，積極參與其中。

Handal成為中國品牌的首選合作組裝商。

“我是印尼唯一一家多品牌組裝商，”瓊基自豪地宣稱，“我保持中立。”

“我是日系車殺手。”這位已故總統蘇哈托的前機械師曾開玩笑說。這個綽號是他上世紀90年代與現代汽車公司合作時朋友們給他起的，如今現代汽車在印尼市場的電動化浪潮中煥發新生機。

符合本地化要求的電動汽車和混合動力汽車制造商可享受如下稅收優惠：增值稅降低10%，奢侈品稅可暫停征收，整車電動汽車的進口稅也暫停征收。

尤其是最后一項優惠，讓外來汽車品牌能夠在市場站穩腳跟的同時，提升本地產能。

比亞迪正在印尼建設自己的工廠。其他中國汽車品牌也想爭得先機，因此選擇與Handal合作。

Handal的勿加泗工廠目前每年為奇瑞、哪吒汽車、捷途和本土的Maung等品牌組裝約1.4萬輛汽車。

中日競爭

印尼的汽車市場環境并不輕松。

2024年，印尼汽車零售額下降了10.9%。盡管如此，據Gaikindo的數據，中國品牌（尤其是電動汽車）的市場份額從2023年的3.4%增長到2024年的6.4%，并在2025年第一季度達到10.4%。

“目前，我不傾向于說他們的價格是傾銷價，但中國汽車制造商的定價策略非常聰明，他們確實以此獲得了市場份額。”瓊基說。

中國品牌的聲譽也在提升。“以前，有些人認為中國品牌就是廉價低質，但現在一切都變了，”奇瑞汽車Jaecoo品牌的印尼區總監麥克斯·周（Max Zhou）說道。該品牌于今年早些時候進入印尼市場。

周此前曾在印尼負責銷售中國智能手機，印尼目前最暢銷的四個品牌都是中國品牌。他預計汽車市場也將出現類似的發展軌跡。“競爭激烈，只有精品才能生存。”他認為。

瓊基則認為，幸存者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品牌的產品和營銷策略。

“很多人問我：本田和豐田會倒閉嗎？”汽車情報公司Jato Dynamics的國家研究協調員克勞狄斯·維賈亞（Claudius Wijaya）說，“不會。他們會有自己的細分市場，但份額會萎縮。”

面對中國品牌的進攻，日本品牌正在反擊。

維賈亞指出，現在，日系車壓低了價格。他們還告訴經銷商不要碰中國品牌。經銷商為了兩頭賺，會讓自己的子女親屬設立“獨立”經銷店來規避老合作伙伴的排他要求。

瓊基對價格戰是否會升級，以及反對電動汽車稅收減免的游說活動是否會增多持樂觀態度。

政治風險

瓊基的政治人脈很廣，這要歸功于他之前作為德國公司駐印尼高級代表，負責監督從蘇哈托到蘇西洛歷任總統所用奔馳車的維護工作。

Handal的勿加泗工廠組裝印尼本土的Maung牌國產裝甲車。Maung在巽他語中的意思是“老虎”。

瓊基多年前第一次見到總統普拉博沃·蘇比安托時，總統就對這款車贊不絕口。普拉博沃從議會就職典禮到總統府，都乘坐過這輛裝甲車。

深諳印尼政情和民情的瓊基，對中國汽車合作伙伴保持著界限。

他知道潛在的反華情緒是繞不過去的政治風險。印尼政府過去曾利用和煽動民眾對中國工人和中國投資進入印尼的憤怒情緒。

一些中國品牌傾向于與印尼華裔經銷商合作，因為這些人會說普通話。而不雇傭本土人，可能會加劇微妙局勢的緊張氛圍。

瓊基稱，從未在自己的工廠雇傭過外籍員工，而且也沒有改變的計劃。“目前每個品牌都有20到30名中國工人，因為他們在培訓我們的員工。這是技術轉移，”他解釋道，“我們在向他們學習，幾周后他們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