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麥忙的時候，鄰居張叔去世了！

過去了幾十年，每到收麥的時候我都能夠想起那個下午，當然，我更想起父親從張叔家出來后的神情，他叮囑一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直到后來，我看到他扛著一袋袋麥子往家里運，我才知道父親在干嘛！

1.

我們和張叔家關系還算是可以，他生病之后，父親還去看望過好多次。

我和他的兒子寶順同齡，經常在一起玩。

麥忙的時候莊稼最重要，要搶收，就是怕下雨收不上來麥子，而且在2001年左右，聯合收割機才剛剛流行到我們豫東那邊，甚至很多人因為錢的事情不舍得用，還是堅持用手割麥子。

家家戶戶都在忙碌，只有張叔家沒有忙碌，因為張叔快不行了！

我記得那天下午，天很熱，每家都在地里干活，父親卻突然間回來，還把我叫到身邊叮囑我“下午你帶著寶順出去撿麥穗吧，不到天黑不要回來！”

小時候撿麥穗是為了換西瓜，我以為父親就是這樣想的，還讓我帶著寶順出去，結果我就真的信了！

我們一人拿著一個袋子去了村外的田地里，放眼望去，每塊地都在割麥子或是收麥子，有那么幾個人看到寶順跟著我，一直盯著我倆，那種感覺，我真的沒有見過。

我們一直撿麥穗，直到下午五點左右的時候吧，寶順說自己餓了，而且已經出來這么久，想要回家。

于是我們背著麥穗回家了。

但那個時候寶順的家門口，已經停了很多自行車、駕車子，還站了不少人。

我和寶勝剛進院子，就看到寶順家堂屋里占滿了人！

父親看到后，趕緊把我倆趕了出來，說小孩子不要過去。

寶順說餓了，想要回家吃點東西。

這個時候，父親就讓母親給我和寶順拿點錢，去小賣鋪買點方便面或是火腿腸吃。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村的小賣鋪方便面是5毛錢一包，火腿腸是一塊錢一根，結果母親給了我們5塊錢，讓我們在小賣鋪那里吃就行，不用回來！

可說來起來，寶順還是回來了！

2.

我們正吃著，就在那么一瞬間，寶順拿著方便面就跑到了他家里，我就在后面跟著，結果剛進院子，就看到寶順蹲在堂屋門口前面。

隨后，就是一陣哭聲。

張叔走了！

隨后，就是辦葬禮。

那個時候我年紀小，也不懂什么，只是記得父親好幾天不在家，一直在張叔家里忙來忙去，還把寶順的妹妹（比我們小2歲）放在我們家過夜。

我記得有一天晚上，父親從張叔家出來后，叮囑其他的幾個人一些事情，緊接著，我就看到那幾天父親往家里運了好幾袋糧食。

可是我們家已經收完糧食了，這些是誰的呢？

奶奶說，是張叔家的糧食，我們收了。

后來的幾天，就是正常的葬禮流程。

直到下完葬，辦完所有的事情，某天下午，父親帶著幾個人來家里搬糧食，都搬到了張叔家里。

張叔的家，空空的（老家的習俗，有人去世，要把很多東西都燒了，張叔家本來就沒啥，這一燒就更沒啥了！），就孤零零的有幾袋子糧食！

張嬸也詫異，問這是怎么回事。

或許她自己也迷糊了，現在正是麥忙季，她家的糧食沒人收了！

而且就在葬禮結束之后就下了大雨，糧食收不上來，對于張嬸來說，估計下半年都沒有東西吃了！

3.

原來那天父親跟幾個人商量的是，張叔家的地他們幾個人負責了。

我們家有農用三輪車，就幫忙拉糧食，關于聯合收割機的費用，也是另一個鄰居給出的，還有關于葬禮上的一些事情，都是幾個鄰居湊吧湊吧給解決的。

這些事情沒有往外說，就是想把葬禮順利給完成，也不讓張嬸擔心。

然而，后來還有一件事，是我多年后才知道的。

那就是勸，別改嫁！

當時寶順和他妹妹都很小，張嬸也年輕，改嫁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但大家都是明白人，改嫁的話帶著孩子，那兩個孩子或許不會有什么好日子，而且張叔平日子也是對大家都挺好的。

父親找了村里的幾個人來勸張嬸好好生活，家里有什么困難盡管說，一定會幫忙的！

那個時候什么最難？是種地。

父親說，我們家有農用三輪車，可以幫忙拉莊稼；大慶叔家里有拖拉機、微耕機，還有其他的幾戶人家有旋地的、種地的設備，總之，湊在一起，肯定能夠把地種好，把糧食收上來。

也總之一句話，只要在這個村，別管張叔在不在，肯定不會讓張嬸一家作難。

當下，很多人已經不怎么種地了，老家也沒啥人了，但每到收麥的時候，每次路過張叔的家，我都會想起當年的那個麥忙季。

久久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