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陣雨傾盆的夜晚，外賣小哥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箱子里還有三單即將超時的麻辣燙。

在他右側的三輪車里，快遞小哥正在避雨，作為城市里最熟悉的陌生人，雙方一笑而過。

曾幾何時，快遞小哥轉行送外賣成為業內熱門話題。時過境遷，在快遞外賣同樣內卷的競爭之下，這個話題已鮮有人提及，就像雨中的兩個小哥，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相似的疲憊。

當劉強東親自送外賣，與美團掀起一輪輪隔空大戰時，這場商戰的硝煙中，真正需要被看見的，是那些在大雨中不堪的小哥群體。

月入過萬得“拼命”

統計顯示，目前中國外賣行業從業人員數量已超過1300萬，網約車從業人員數量超過600萬，快遞小哥也超過400萬，毫無夸張地說，這三大增量龐大的行業，已成為不少失業人群的最后歸宿。

深夜十一點的城中村出租屋里，外賣小哥李浩把手機架在泡面碗上，屏幕里跳動著今日戰績：完成47單，收入286元，超時扣款35元。隔壁房間的快遞小哥王建軍正在核對工資條：底薪2300元，派件提成1.2元/件，收件提成3%，本月實發6834元。

億豹網發現，快遞小哥和外賣小哥雖然都是“跑腿”，但背后卻存在截然不同的生存邏輯，外賣小哥用“玩命跑單”換取提成，而快遞小哥則在淡旺季的潮汐中掙扎。

美團一季報顯示，公司實現營業收入865.57億元，同比增長18.1%；經調整后凈利潤109.49億元，同比增長46.2%。以此計算，美團平均每天實現營業收入9.61億元、每天凈賺1.22億元。

利潤增速大幅高于營收增速，盡管美團財報超市場預期，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小哥配送的單價卻在持續降低。財報顯示，一季度美團樂跑騎手在北上廣深月收入可達12593元，全體高頻騎手在上述城市月均收入10100元。

月入過萬曾經是小哥的代名詞，但當前的環境下，想要輕松過萬，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劉剛在北京跑外賣已經4年多，自己每個月送1000多單，平均一天三四十單。每天上午10點出門跑單，晚上8點多回家，平均月收入9000多元。

劉剛坦言，這個收入水平在他所在的站點只能算中上等，而拼命的“單王”月收入能達到15000元左右，每天跑單超15個小時。當他真正進入這個行業，才發現送外賣并不簡單，在這個被算法統治的系統里，同樣存在著從青銅到鉆石的騎手等級和行業內卷。

快遞小哥同樣每天疲于奔命，但與外賣小哥相比，想賺更多錢，只能靠自己開發客戶。僅靠每票不到一塊錢的派費，小哥的收入只能維持在溫飽狀態，如果轄區內有電商賣家或批發市場，靠著這些中小客戶發貨，小哥年入幾十萬的也比比皆是。

只有速度沒有激情

正如電影《逆行人生》中，男主角高志壘與同事們每天被打著雞血與時間賽跑，被客戶PUA，與同行卷，一幅幅血肉之軀奔跑在馬路上，成為羅馬角斗士的移動光標。例如劇中拼命省錢為孩子治病的老摳，提高內部競爭標準的卷王老黑，他們只有速度，缺乏激情。

《逆行人生》劇照

在一外賣站點墻上，貼著鮮紅的標語：超時1單=白跑5單！而快遞網點庫房則拉著橫幅：投訴1次=200件快遞白送。外賣騎手的生存法則里，最可怕的不是差評而是超時。而快遞員的戰場，則在簽收率和投訴率之間走鋼絲。

而從身體損耗來看，兩類小哥是用不同部位的健康換工資。據醫學期刊《職業健康》2025年的研究顯示，外賣騎手膝關節磨損程度是普通人的3倍，罪魁禍首是每天大概要爬累計50層樓送餐。而很多快遞員則是患有腰椎間盤突出，這類職業病往往治療費用較高。

天剛蒙蒙亮的快遞網點庫房，分揀流水線已經運轉起來，網點主管在一邊喊話：“從今天開始，總部時效考核收緊了，大家都麻利一點。”而在三公里外的外賣站點，李浩的組長正在宣布新規：“連續兩周日均單量低于35單的騎手，下周將被移出黃金時段派單池。”

億豹網發現，當下，無論送快遞還是送外賣，不會很掙錢，但賺點零花錢沒有問題。但每天在路上的風險，很可能將小哥置于危險境地。這些行為包括非機動車闖紅燈、逆行、亂穿馬路等等，當然他們都為了盡快送達。

從技能壁壘分析，快遞小哥很多時候要靠“人情世故”，而外賣騎手玩的是“系統漏洞”。快遞小哥憑借嘴甜心細就可以拿下寫字樓公司的發件業務，而外賣小哥則需要深夜把定位改到酒吧街，方能搶到更高打賞的訂單，當然這樣的行為風險很大，一旦被系統判定可能面臨封號。

電影中高志壘設計了更快更高更強的APP“路路通”，但系統里沒有輸贏，只有活著，這注定是一個用算法打敗算法的悲劇。

億豹網認為，但無論如何，快遞外賣已經成為整個社會的剛需，小哥們用電動車輪丈量出的，不僅是訂單與包裹的里程，更是一個群體在數字化浪潮中的生死突圍。

來源 | 億豹網 作者 | 桑迪 版式 | 麥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