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畢業二十周年的同學會。
地點定在市區一家環境雅致的餐廳,我打扮得格外用心:披肩卷發燙得蓬松自然,穿了那條藏藍色修身連衣裙,配著銀色耳環,看起來比平時年輕了好幾歲。
“你今晚是去見初戀,還是去選美啊?”丈夫張強斜躺在沙發上,手里的遙控器一刻沒停地換著頻道,語氣半開玩笑半譏諷。
我笑笑沒答,拎起包,“早點睡,別等我。”
“喝少點。”他丟下這句話,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同學會氣氛熱烈,時間仿佛回到青春年少。酒過三巡,話題也從“孩子上哪所高中”變成了“當年誰暗戀誰”。
“王子陽,你還記得你高三寫情書的事嗎?全班都知道了,還說是給林曼的。”
“哎喲,現在說這些還有啥用?人家林曼都結婚了吧?”
有人起哄:“你們要是當年成了,說不定現在孩子都上大學了。”
我笑著低頭喝酒,心里卻不知怎的泛起了波瀾。
王子陽坐我旁邊,忽然輕聲說:“你還是當年的樣子,一笑就讓我想起那年夏天。”
我一怔,沒敢接話。
酒席散得晚,送我回家的正是王子陽。他沒多說什么,只是默默把我送到樓下。
回家時已經快一點,張強在客廳燈下坐著,臉色陰沉,“怎么,坐黃包車回來的啊?”
我脫了高跟鞋,有些醉意,“同學順路送的。”
“哪個同學?”
“王子陽。”
他冷哼一聲,沒說話。
我洗完澡,癱在床上,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打算給閨蜜李然發條信息:“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動搖了?王子陽一句話,我心都軟了。”
按完發送鍵那一刻,我才猛然意識到,發錯人了。
我不是發給李然,而是發給了我老公張強。
十分鐘后,臥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他站在門口,手里舉著手機,臉色像風暴來臨前的天空。
“什么意思?”
我愣住了,腦子嗡的一下空白,“我……發錯人了……”
“所以你真的動搖了?你心軟了?你以為我是什么?你的備胎?”
“不是……張強,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解釋你見了初戀,舊情復燃?解釋你在我看球的同時,在心里偷偷演了一場偶像劇?”
他吼得歇斯底里,我卻忽然冷靜下來。
我想起這幾年,我們的爭吵、冷戰、疏遠,還有那些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日子。他在電視前一坐一晚上,我在廚房一站一小時。我們像搭伙過日子的室友,誰也沒再主動靠近。
這條誤發的短信,不過是壓垮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沒有再爭辯,也沒有解釋,而是輕聲說:“也許我們真的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張強怔住,看著我良久,眼神中有驚愕,有憤怒,也有一絲無法掩飾的失落。
那晚,我們沒再說話。
一個月后,我們在民政局簽了字。
離開那棟生活了八年的家時,我沒帶走多少東西,只帶了幾本書和那只最初戀愛時他送的陶瓷杯。
他也沒挽留。
朋友問我:“你后悔嗎?就因為一條短信?”
我苦笑,“不是短信,是心涼了。只是那條短信,把它攤開了而已。”
王子陽后來約我吃過幾次飯,我也去了。但我知道,那晚他說的那句話,只是酒精下的情緒泛濫,而我也早不是那個愿意為了幾句情話,放棄現實的人。
我開始學會一個人生活,周末去畫室上課,晚上看劇泡腳,偶爾和李然約酒聊天。
日子慢慢平靜下來,不再波瀾起伏,但心里竟也多了一絲自在。
也許,每一段婚姻里都有一條“誤發”的短信,它不是偶然,而是一個出口,是讓你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窗口。
我曾以為婚姻是靠忍和等撐起來的,直到那晚,我才明白:有些關系,不是非得有第三者,不是必須有背叛,它就是在無聲中,悄悄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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