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坳》/楊逸/作家出版社/2024年7月1日
農村的變遷與發展已成為當前中國社會的重要話題,而這一變遷與人們的命運息息相關。小說《東山坳》便是通過四個青少年的成長故事,呈現這一復雜而生動的主題。
作家楊逸的作品一直充滿著對鄉村生活的熱愛與關注。在《東山坳》中,她將這份情感發揮到了極致,用樸實文字記錄時代的風云變幻,描繪出平凡而又偉大的人物形象。小說開端打開了幾代人塵封的鄉村記憶,通過對一只銅鈴鐺的爭奪,將讀者帶到生產隊解散前后,勾勒出韓富貴、鄭萬山、老龐頭、老鐵匠以及左校長等人物的鮮活形象。與司空見慣的鄉土小說不同,讓韓松花的父輩,成為東山坳一個個活著或活過的人物。接著用帶有“先鋒”特點的敘述,引出故事主人公韓松花。
韓松花作為小說的核心人物,她在追求養豬致富的道路上,經歷了無數的挫折與困難。盡管她的生活曾一度陷入泥淖,但她的勇氣與不屈不撓的精神激勵著讀者,仿佛在告訴我們,只要心中有夢想,并愿意為之奮斗,終會迎來希望的曙光。她的故事不僅是個人的奮斗史,更是基層農村女性自我價值的體現。
左天倫的形象相對于韓松花而言更加復雜,他是鄉鎮干部,通過他工作中的糾結與矛盾,展現他的“脆弱”與“堅持”。這一描繪讓人為之動容,同時也引發讀者對社會現象的思考。龐大海的命運同樣讓人揪心。作為沒有父母的“孤兒”,龐大海在學校一再被欺負。小學六年級第一次跟同學打仗,完成了性格的第一次轉變。而后真心愛慕韓松花,卻在荒謬中讓韓松花懷了孕。自此他整日背負韓富貴的謾罵,卻又失去了心愛的兒子。命運強加給龐大海第二次轉變,他消沉暴躁對韓松花拳腳相向。直至最后出走又回歸,這個過程也讓人看到了龐大海和韓松花,被生活錘煉出變形卻依然深厚的情感。當韓松花把他找回來,二人一起燒毀了動手時的木棍,那種不可言說婚姻的甘苦與共和韓松花的慈悲寬容,深深打動了人心。
小說采用多條時間線,交替敘述各個角色的成長歷程。在敘述視角的運用上,穿插了第一與第三人稱的視角切換,使敘事豐富多樣;而時間線上,作者選用了倒敘與插敘的手法,增強了故事的層次感。在人物塑造上,楊逸通過豐富的細節,將四個主人公的個性展現得淋漓盡致。韓松花的勇氣與毅力,她在養豬致富過程中的心理變化,充分體現出新時代農村女性獨立自主的形象;左天倫則以他內心的掙扎和對責任的承擔,刻畫出鄉鎮干部的多元性;龐大海的愛恨情仇更為故事增添了更多人性探索;而鄭四方孤獨的渴望,讓全書充滿了感傷與思考。
四個人物就像是東山坳的四根支柱,支撐起這個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他們的生命軌跡如一面鏡子,映照出那個時代的風云變幻,也映照出了人性。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女性的隱忍與堅毅,看到了生活的殘酷與勁道,這些活靈活現的細節令人動容。其它人物形象也各有姿態:韓金寶的有情有義,韓招弟的投機取巧,小武子的市儈刁鉆,羅海燕的不擇手段,以及走陰人麻奶奶曲折不易的一生,都讓人難忘。麻奶奶痛失兒子時的瘋癲,用手絹包著攢下的零錢來給韓松花做學費的慈愛,對二三子的怒其不爭以及最后故去,令人掩卷長嘆。
《東山坳》書寫的是命運,是對貧窮的改變,也是復雜幽微的人性。東山坳中每個人物的生命軌跡構成了一幅充滿北方風土人情味的敘事長卷,也交織成一場真實生動、獨具時代氣息的“山鄉巨變”。雖是“山鄉巨變”主題創作,卻沒有“主題創作”的痕跡。家國情懷、時代氣息、人情冷暖和世道人心,無比自然地交織在行文中。作品不僅在創作上有所突破,也對時代審視上展現出深刻的洞察力。
《東山坳》無疑是一部獨具時代氣息的山鄉巨變作品。楊逸善于捕捉那些細微的情感變化,善于用文字描繪看似平凡卻又充滿力量的生活場景。她筆下的每一個人物都是鮮活的,每一個場景都是生動的,讓我們看到了在困境中不屈不撓的精神力量,也讓我們看到了在時代變遷中的人性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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