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當96歲的他,
第一次登上《朗讀者》的舞臺,
當董卿第一次為他“下跪”,
我們第一次知道了,
這位驚艷西方的中國老人,
他的名字叫做許淵沖。
他是中國翻譯界鮮為人知的巨星,
國際翻譯界最高獎項:
“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
設立20年從來和中國人無緣,
是93歲的許淵沖,
為我們捧回了這座獎杯,
全亞洲獲此殊榮第一人!
這位“最狂”老人,耗盡了自己一輩子,
為中國做成了一件,
從來沒有人能做到的事!
許淵沖一生,都在和平庸作戰。
1921年4月18日,
他出生于江西南昌書香世家,
繪畫、詩書,樣樣精通。
而給他打開翻譯大門的,
是他的表叔熊式一。
熊式一是翻譯家,
將中國傳統劇目《王寶釧》譯成英文,
在英國上演時引起轟動,
并受到英國戲劇家蕭伯納接見。
那個年代,
有無數像熊式一這樣的人,
為中國文化走向西方付出努力。
在表叔影響下,
許淵沖對翻譯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一個推動中國文學走向世界的夢,
悄然而生。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
竟會在日后造就,
中國翻譯界“最熾烈的奇跡”!
1938年,許淵沖考進西南聯大外文系,
這簡直就是一場奇遇:
良師錢鐘書,益友楊振寧,
他的第一首譯作《別丟掉》的作者,
則是林徽因,
林徽因寫道:
“一樣是明月,一樣是隔山燈火,
漫天的星,只有人不見”,
他這樣翻譯:
The moon is still too bright;
Beyong the hills the lamp sheds the same light,
The sky besprinkled with star upon star,
But I do not know where you are。
浪漫的句子,
寫滿了那個年代的少年情懷。
西南聯大有“五大才子”,
號稱“文理法工五堵墻”,
其中四位分別是:
朱光亞,楊振寧,
王傳綸,王希季,
而“文”就是指許淵沖。
從左向右依次是中國“兩彈之父”朱光亞,翻譯家許淵沖,物理學家楊振寧,經濟學家王傳綸,兩院院士王希季。這次聚會是許淵沖組織的,他自豪地對記者說,“這幾個人代表了聯大的理文法工四專業。”
曾在陳納德將軍,
率領美國志愿空軍第一大隊,
來到昆明援助中國抗日時,
許淵沖作為學生代表參加了,
歡迎陳納德的招待會。
當時,
“三民主義”一詞讓翻譯十分為難,
不知道該如何譯為英文,尷尬間隙,
還是學生的許淵沖挺身救場:
“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
(民有,民治、民享)。
這是林肯名句,
巧妙對應三民主義,
化解了中美雙方交流的障礙,
這是許淵沖,
第一次在外語口譯中展露頭角,
一直被傳為譯林佳話。
1951年,
許淵沖來到北京外國語學院執教,
同時繼續著自己對翻譯事業的熱忱。
到1958年,
他出版了英譯中《一切為了愛情》、
法譯中《哥拉·布勒尼翁》、
中譯法《農村散記》,
中譯英法《毛澤東詩詞》,
他是我國,
將中國詩詞譯成英法韻文的第一人,
也是“譯毛澤東詩作第一人”。
中國傳統文學中,
詩詞曲最為難譯,要將詩詞佳句,
轉化為文化底蘊完全不同的英文或者法文,
還要做到對仗工整,意達情達,
實在是為難了絕大多數翻譯家。
但許淵沖,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p>
毛澤東《七絕·為女民兵題照》中,
一句“不愛紅裝愛武裝”,
許淵沖譯為
“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
在英文中,
“face the powder”意為“面對硝煙”,
“powder the face”則意為“涂脂抹粉”,
如此地道表達的翻譯,
此時妙手拈來,
豪邁勇健的中國巾幗形象便宛然在目,
禁不住令人拍案叫絕。
還有《沁園春 雪》,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p>
許淵沖這樣翻譯:
“Our motherland so rich in bueauty,
has made countless heroes vie to pay their duty?!?/p>
“vie to pay their duty”,
用英文寫出了,
中國志士以天下為己任的風骨,
業內稱:簡直是神來之筆。
國學大師錢鐘書曾八個字稱贊,
許淵沖翻譯的《毛澤東詩詞》:
靈活自如,令人驚奇。
在從事翻譯的70多年里,
許淵沖還挑戰了唐詩宋詞的翻譯,
他翻譯的英文版《唐宋詞選一百首》、
《詩經》,
給國外帶來了中國傳統文化的饕餮盛宴: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許淵沖譯:
From hill to hill no bird in flight;
From path to path no man in sight)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許淵沖譯:
The boundless forest sheds its
leaves showerby shower;
The endless river rolls its
waves hour afterhour.)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許淵沖譯:
“Before my bed a pool of light,
bowing in homesickness I m drowned)
陶淵明的代表作品有這樣兩句: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有譯者按照字面意思,
譯成“心在遠方,
地上就沒有車馬喧鬧的聲音?!?/p>
而許淵沖認為,是因心遠,才有地偏,
所以他這樣翻譯:
Secluded heart creates secluded place
(僻靜的心,創造了僻靜的地方)
其對仗之工,其意境之美,
將詩詞里面的韻味全部翻譯出來了,
“信”“達”“雅”,
在譯文里體現的淋漓盡致,
業內稱為:神乎其神。
不光是推動中國古典詩詞走向世界,
昆曲《牡丹亭》《桃花扇》《西廂記》,
也被他英譯,
中國古典戲曲名著由此走出國門。
尤其《西廂記》的翻譯是個大工程,
這部被金圣嘆稱為“天地妙文”的奇書,
包羅了中國式戲劇的各種特點:
鋪墊、曲筆、借代、隱喻,
僅雜糅在其中的各種元代俚語,
就夠讓翻譯家發愁。
簡單舉個例子:
劇目中張生初見鶯鶯,
便大喊了一聲,
“驀然見五百年風流業冤!”
什么是“業冤”,怎么解“風流”,
如何讓看《羅密歐與朱麗葉》,
長大的讀者們,
讀懂這些?
許淵沖的翻譯是:
Who is there if not the beauty
who has sown love seed
in my heart for five hundred long years!
(那不是她么,
五百年前,
在我心中播下愛情種子的美人?。?/p>
還有張生描述鶯鶯相貌:
“下面是翠裙鴛繡金蓮小,
上邊是紅袖鸞銷玉筍長?!?/p>
“金蓮”和“玉筍”,
這樣極具中國特色的詞匯無法直譯,
因為直譯其韻味盡失。
許淵沖巧妙地用了兩個形容詞匯:
lily-like(百合花般的)來對應“金蓮”,
用 taper(逐漸尖細的)來描摹“玉筍”,
這樣以韻文譯韻文,
以特色對特色,真的是不要太驚艷。
把中華民族創造的美,
轉化為世界的美,
這是世界的樂趣,
也是許淵沖翻譯詩歌的初衷。
他不僅盡最大可能保留詩歌的音韻美,
更采用了外國人能看得懂的表達方式,
他耗盡了自己一生的時光,
以兩百多部譯作巨著,
破開了中國古典走向世界的大門,
真正實現了翻譯中的文明互通,
架起了一座中外語言之橋。
他的每一本譯作,
都承載了中華文明走向世界的希望,
這樣的“中國夢”,是許淵沖完成的,
因為在他之前,
從來沒有人做到過這樣的事情!
因此,
他被稱作是:國內乃至國際,
“詩譯英法唯一人”。
而一般的文學家,
如果到了80、90歲這樣的年紀,
已經忙碌了一生,
頤養天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許淵沖不一樣。
2007年,他被診斷出直腸癌,
醫生判定他最多只能活七年。
許老笑呵呵地說道 :
“反正我就不管你,
我喜歡什么就做什么?!?/p>
面對死神的步步緊逼,
他從未停止翻譯工作,
無比的豁達與坦然,
七年過后,許老不僅活的好好的,
而且還在2014年,
醫生說的生命終點,
為中國拼回了一個世界大獎!
那一年國際翻譯界最高獎項:
“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
頒給了93歲的許淵沖,
該獎設立20多年了,
沒有一個中國翻譯家甚至亞洲翻譯家,
獲得這項殊榮。
沒想到,
竟是已經耄耋之年的許淵沖,
為我們捧回了這個世界大獎。
這樣大的事情,舉國無人知。
直到2017年,
96歲的許淵沖走上《朗讀者》的舞臺,
董卿一個下跪的動作,
將許老第一次送進全國人的視野。
當他緩緩登場,
顫巍巍給董卿遞出了一張名片:
“書銷中外百余本,詩譯英法唯一人”。
網友乍一聽,這老頭什么人啊,
這話說的太“狂”了!
許老確實很“狂”,曾在1999年,
北京大學、南京大學、南開大學、
浙江大學、南昌大學等,
高校的10位教授,
共同提名許淵沖,
為諾貝爾文學獎的候選人。
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的評委、
女詩人Vallquist特地給他寫了信,
稱他的翻譯是
“偉大中國傳統文學的樣本”。
老先生接到信,“狂勁”上來了,
說了這么一句話,
“諾獎一年一個,唐詩宋詞傳千年!”
他這一輩子做了翻譯這一件事,
可也是這一件事,
幫助了中國人樹立強大的文化自信。
當了解了他的故事,
網友們紛紛獻上自己的膝蓋:
“一生譯作兩百部,
將中國古典詩詞曲推向世界,
這個’唯一‘許老當之無愧!”
許淵沖“火了”,
主持人魯豫來到他住的地方采訪,
讓魯豫驚訝地是,
這樣一位國寶級的翻譯大家,
至今住在80年代的老房子里,
又小又舊。
客廳放個沙發就擠得滿滿當當,
家具也都是“老掉牙”,
老式臺燈、書桌漆都磨光了......
最珍貴的物品,
就是整整齊齊擺放的,
一排排翻譯作品。
讓魯豫更加驚訝的是,
99歲的許淵沖,
居然每天都工作到了凌晨四點,
真的無法想象,一位99歲的老人,
那么大的年紀,
對工作還有無限地熱忱,
“只要我沉浸在翻譯的世界里,
我就垮不下來,
我一點不累,
翻譯的快樂對于我就像水和空氣?!?/p>
他每天連續面對電腦屏幕,
長達六七小時,
這對于年輕人來說尚且十分辛苦,
可許淵沖樂此不疲,
堅持將自己每日的翻譯成果,
一字一字地敲進電腦文檔。
他99歲了,
要不是需要用放大鏡,
去看那些細小的文字,
老先生只怕會忘了自己的年齡,
歲月在他眼中可能早就變得無足輕重,
只剩下了對翻譯的熱愛,
和對事業畢生的追求。
每至深夜,書卷甫一攤開,
中西方的語言文化密碼便漸次破解。
老先生說道:
一方面,
把外國優秀文學作品譯成中文,
另一方面把中國優秀作品譯成外文,
使中國文化走向世界,
使世界文化更加光輝、燦爛,
這是一個翻譯工作者,
責無旁貸的責任,
我雖然已近百歲,仍然還在努力!
在耄耋之年,許淵沖仍然制定了,
“每天翻譯1000字”的工作計劃,
還制定了,
100歲要翻譯完莎士比亞全集的目標。
他用永不停歇的工作,
來對抗人生的平庸。
他說:
“生命并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
而是你記住了多少日子。”
2021年6月17日,
這位攪動中國翻譯界文學界,
幾十年風云的百歲老人,
他永遠離我們而去!
他帶走了一個時代的驚艷,
給我們留下了永遠的回憶!
兩腳踏中西文化,譯界泰斗;
一百歲風華少年,國人典范。
曾經,
許淵沖的夢想是推動中國古典書籍,
走向西方走向世界,
而今在滿滿一室譯作面前,
他真的做到了,
這件從來沒人能做到的事!
以身許國,淵博似海,
浪漫多才,氣沖霄漢!
今天,許淵沖逝世4周年祭日,
緬懷一代巨匠,
他將民族古典文化,
推向世界的故事,
我們將永遠傳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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