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癡呆25年,突然念叨北京有300平四合院,兒女趕過去后愣住
趙俊一大早,就爬了起來,他一年到頭忙于工作,這回難得休一次長假。
要不是為了回去探望父親,他肯定寧愿多睡上幾個小時。
“老婆,送兩個孩子上學的事就交給你了。”
“我今天可能要很晚才會回來,你不用等我吃晚飯。”
交代了妻子幾句話以后,趙俊就離開了家門,開車去了十幾公里外,父親居住的小區。
“小俊,你來了?”
保姆戴阿姨開門見了他后,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她成天照顧著老爺子趙志璉,幾乎都脫不了身。
現在趙俊來了,她也終于可以輕松一下了。
“戴阿姨,你照顧我爸吃了早飯以后,就先休息下吧,然后我推著我爸出去轉轉。”
進屋后,趙俊就對戴阿姨說道。
戴阿姨趕緊答應了一聲,然后走進了趙志璉的臥室里。
沒過多久,她就推著趙志璉的輪椅,從臥室里面走了出來。
自從25年以前,趙志璉變得癡呆以后,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他只是傻傻地坐在輪椅上,起不了身,也沒辦法哭或者鬧。
就連吃飯,也是戴阿姨一口一口地喂食給他。
吃過早飯以后,趙俊就推著父親的輪椅下了樓,然后去了附近的公園里。
“爸,你看,玉蘭花開了。”
在某條路旁,趙俊微微一笑,不禁停下了腳步。
雖然他知道癡呆的父親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話,也回答不了他,但他仍舊忍不住與父親說上幾句。
當然像往常一樣,他也并不奢望父親能夠回答一個字。
可偏偏這一回,趙志璉卻讓人意想不到地開了口。
“北京……四合院……300平……”
“我在那里有一套房……”
他的話顯得十分莫名其妙,也讓趙俊不禁愣住了。
四周明明沒有一個人,剛剛的那些話,只有可能是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的。
“爸,你說什么?”
“北京300平的四合院?你確定沒開玩笑吧?”
趙俊忍不住皺了皺眉,然后蹲下身子,湊到了父親的臉龐旁邊。
“爸,你把詳細情況說一下好嗎?”
“到底是什么房子?”
可是接下來,趙志璉卻一直保持著癡呆的表情,一動不動。
父親的沉默,讓趙俊無可奈何。
然后他想了想,干脆拿出手機,撥通了妹妹趙蓉的電話。
“北京的四合院?哥,你在開什么玩笑?”
“而且那老頭子都癡呆了幾十年了,又怎么可能會突然開口說話呢?”
“你不會是為了誆我回去看那個死老頭子,所以故意跟我掰謊吧?“
趙蓉冰冷無情的話,氣得趙俊險些要吐血。
“妹妹,咱爸都這把年紀了,你就不能對他好一點嗎?”
“他畢竟是我們的爸爸,血濃如水啊!”
這些年來,他語重心長地安撫妹妹,幾乎要磨破了嘴皮子。
可是到頭來,趙蓉對父親卻依舊不冷不熱,罵起父親來就跟一把機關槍似的。
現在,她陡然提高了音量,又開始罵開了。
“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咱們媽當年受了些什么罪,難道你不知道嗎?”
“那個死老頭子在外風流快活,幾年都不回家,咱媽辛辛苦苦在家里帶兩個孩子,最后甚至早早累生病、累死了!”
對于妹妹的怨言,趙俊也無從反駁,只好盡可能地安撫她。
“妹妹,就算咱爸當年有錯,那也是當年的事。現在已經時過境遷了,難道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更何況他如今這把年紀,也沒幾年的日子好活了!”
趙俊嘆了口氣,扶著額頭道。
只可惜對趙蓉來說,這些話她要是能聽進去,也早就聽進去了。
有時候趙俊勸來勸去,卻反而惹得趙蓉更加勃然大怒,譬如此刻。
“哥,你也是個男人,你當然能夠輕易地原諒那個死老頭子,為他說話了。”
“就算咱媽當年再辛苦,也不過是養了條白眼狼,你肯定沒法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電話那頭,趙蓉的語氣仍舊尖酸刻薄。
最后趙俊被她給逼急了,終于忍不住放了狠話。
“你沒聽說過‘回光返照’這個詞嗎?咱爹癡呆了25年,從沒講過一句話。”
“現在他突然開了口,指不定是什么不好的兆頭。”
“你要是真的沒心沒肝,就不用管他的死活了!”
然后,趙俊就忍不住“啪”地掛斷了手機。
頓時趙蓉果然上了心,二話不說就從城市的另一頭趕了過來。
她終究……還是嘴硬心軟的。
“妹妹,我沒騙你,咱爸今天真的開口說話了!”
見了她以后,趙俊趕緊說道。
趙蓉卻搖搖頭,然后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
“開什么玩笑,咱爸當年可沒去過什么北京,而是去的青海。”
“肯定是那個huli精的家在青海,所以他才大老遠跑到那里去!”
然而這時,在看見了許久不露面的趙蓉以后,原本傻呆呆坐在輪椅上的趙志璉,竟突然有了動作。
他微微抬起頭,舉起手指向了自己的女兒:“給……給……”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急迫,還有一絲清明。
但很快,他的眼神就混濁了下去,變成了往昔的癡傻狀態。
趙蓉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走了過來。
然后她掰開了父親的手,卻發現里面竟然有一張陳舊泛黃的紙。
這張紙上面記載了一個地址,正是北京市東城區后海某處,落款還有一個陌生人的簽名。
“哥,老頭子說的那個什么四合院,不會是指這里吧?”
“這個四合院是從哪里來的?畢竟咱爸年輕時候,可不是什么有錢人。”
她把那張紙條拿給了哥哥看,趙俊也不怎么看得明白。
這張紙條上面除了地址和那個簽名,什么也沒有。
“慢著!”
突然,接過了紙條的趙俊卻開了口,一直盯著上面的簽名。
“孫燦平?燦叔?”
“我記得小時候,咱家里有一個燦叔來過了兩三回,不會就是他吧?“
然而趙蓉對于他的話,心里卻很是懷疑。
“燦叔?什么燦叔?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趙俊搖了搖頭,無語地看向了妹妹:
“你當然不記得了,我那時候還不到10歲,你大概也才三四歲的樣子。”
“那個燦叔還抱過我,給我買過糖吃呢!”
這下,趙蓉也意識到了什么。
畢竟父親趙志璉一把年紀了,才突然清醒了片刻,總不至于開玩笑逗著他們兄妹倆玩兒。
所以這套四合院,沒準兒真的存在。
至于這四合院到底是不是屬于他們的父親趙志璉,這可不好說。
也許,是他記糊涂了也不一定。
實際上對于趙志璉年輕時候的經歷,趙俊兄妹倆并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原本只是一個高中老師。
只不過后來他不知犯了什么錯,惹得外面有人追捕他。
聽說還是沿海的什么黑社會老大,勢力大得很。
所以后來的他東躲西藏,幾乎很少回家,免得禍及妻兒。
趙俊兄妹倆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也曾偶爾提過一兩句。
“孩子爹逃亡在外也不安分,還另外找了野女人,不要咱們娘兒幾個了。“
“我就當他死了,你們也別在我面前提起他了。”
面對親友們的關心,趙俊兄妹倆的母親嘆了口氣,然后抹一把眼淚。
周圍人也不好成天在她心口上捅刀子,便也不再多問什么了。
誰都知道,趙志璉和妻子的感情并不好,倆人當初也并不是因為愛情結合在一起。
趙志璉年輕的時候,家里條件很好,所以被父親送到外地去念書。
很多年后,他終于結束了學業,興沖沖地帶著在學校里認識的女友,準備回家談婚論嫁。
然而沒想到這期間,趙志璉的父母卻早已給他在周圍尋了一個未婚妻,女方正是趙俊兄妹倆的母親。
現在想想,趙俊也不是不理解妹妹心里的怨氣。
當初父親被家里長輩逼迫,與當初的女友分手,娶了他們的母親。
他們的母親大字不識幾個,與趙志璉倆人的文化水平并不匹配。
一直以來,父親心里也是嫌棄母親的吧!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婚后,還在外地找了別的女人,一去就是很多年。
“妹妹,咱們要不去北京看看吧。”
“如果完全咱爸真有那么一套房子,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就算不是咱爸的,咱也弄個清楚明白才好呀!”
趙俊勸說著自己的妹妹,雖然兄妹倆如今的經濟條件還不錯,各自都在這省城里有房有車。
可那畢竟是北京的一套四合院,對他們來說,肯定是極有誘惑力的。
趙蓉想了想,果然也動了心。
“那我把家里的事,交給我老公,咱們倆去一趟吧。”
“咱們這里離北京不遠,一個來回最多兩天時間差不多了。”
趙俊點了點頭,也交代戴阿姨好好照顧老爹。
萬一他再開口說了什么,立刻告訴他們兄妹倆。
然后趙俊和趙蓉就趕緊買了票,乘高鐵到北京去了。
在高鐵上,趙蓉還一直后悔著自己不該一時上頭,浪費時間跑這一趟。
“哥,我爸如果真在北京有一套四合院的話,也不至于變癡呆了才告訴我們吧。”
“他當年回家后,早就該講了。”
“如果那套房子真的存在,咱們一家人,尤其是咱媽,還可以盡早享受享受呢!”
于是,趙俊也不禁回憶起來。
父親一走好些年,在外面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他們兄妹倆跟著母親生活,日子過得艱難無比。
直到有一天,父親卻突然回家了。
至于那個母親口中的“huli精”,也并沒有露面。
回家后的父親對他們兄妹倆很好,就好像是為了自己多年來,缺席兒女的成長贖罪一樣。
只可惜他回來了沒兩年,母親就因病去世了。
沒過多久,趙志璉又突發腦溢血中了風,從此呆呆傻傻,再也說不出話來。
好在那時候,趙俊兄妹倆已經長大,而且能力也都還不錯,否則日子只怕會更加艱難。
一直以來,趙蓉都認為母親之所以過早病死,都是因為父親離家多年,母親拉扯一雙兒女過于勞累的緣故。
所以她對自己的父親,也從來都沒什么好臉色。
畢竟從她腦子里有記憶開始,身邊就只有母親,而父親是不存在的,只是后面又突然冒出來了而已。
趙俊至少大上幾歲,很小的時候曾與父親相處過幾年。
享受過父親的溫暖,所以后來,他對于父親的歸來感到很高興。
收回了記憶后,趙俊勸說著自己的妹妹。
“現在咱們倆都上車了,你還說這些話干什么?”
“如果真有這么一套房子存在,到時候咱們還得去想辦法確認,這房子究竟有沒有掛在父親名下呢!”
“那個燦叔應該是經手人,咱們到時候還得去找他。”
北京那么大,他們兄妹倆也很少去過,將來還不知道,會遇上什么樣的麻煩呢。
高鐵速度很快,幾個小時后,趙俊和趙蓉倆人就到達了目的地。
然后他們又打車趕往了順城區,可是一下車,他們就驚呆了。
“這里這么多房子,密密麻麻的,而且橫一條路豎一條路,想要找到那老頭子口中的四合院,恐怕有點難吧?”
趙蓉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現在已經快入夏了,天氣一天比一天燥熱,找這四合院的任務,實在是有點兒艱巨。
趙俊知道妹妹脾氣向來有些急躁,要是沒什么結果,她到時候肯定又要抱怨上半天。
于是,他趕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妹妹你別著急,我們先問一下路人,看看這一塊兒的街道辦在哪里。”
“我們去街道辦問一下,不就行了嗎?”
趙蓉沒說話,意思也就是默認了哥哥的打算。
果不其然,他們在旁邊一個一個地找人問路,果然打聽到了街道辦的具體位置。
“往前走500米左右,有一個帽兒胡同,你們往右拐300米左右,再往右拐,就到了。”
趙俊和趙蓉笑著連連點頭:“謝謝您阿姨。”
接著他們按照指引,找到了那個街道辦的辦公室。
只見一個50出頭的男人正在里面辦公,于是他們兄妹倆趕緊走了過去。
“你好,請問我們想要查詢一下這套房子,是否存在。”
趙俊拿出了父親手上的那張紙條,遞了過去。
那個人接過去一看,然后點了點頭。
“不錯,這套四合院確實在我們這里,而且鑰匙都被我們保管著。”
“不過……你們是房主本人嗎?如果不是的話,這鑰匙我們是不能交出來的。”
聽了這話,趙俊心下一喜。
“我父親腦溢血中風了,所以我們也找不到產權證。”
“可是,我們有父親的身份證呀,這不就行了嗎?”
然而,那個男人卻搖了搖頭。
“這怎么行呢?”
“我們只認四合院的房主攜帶產權證前來,才能交付鑰匙,否則一律都要房主提供委托書。”
這下,趙俊兄妹倆可就為難起來了。
畢竟以如今的趙志璉的狀態,壓根兒就不能提供什么委托書。
就算把這么個呆呆傻傻的老人帶來北京,他也是不可能和街道辦的人進行有效溝通的。
“妹妹,咱們好歹得了個好消息,那就是父親說的這套房子確實存在。”
“現在,咱們只需要去確認這房子究竟是不是在父親名下,然后拿到鑰匙就行了!”
趙俊比較樂觀,到了現在,也不覺得泄氣。
于是趙蓉轉過頭來,對那個工作人員說道:
“老哥,那你知道這個紙條上面的孫燦平,究竟是誰嗎?”
現在,這個孫燦平就是他們手上唯一的線索了。
對方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沒有印象,你們去別的地方問問吧。”
這一句話,幾乎給趙俊兄妹倆身上兜頭潑了一盆涼水。
北京城這么大,誰知道這孫燦平究竟是誰?
后來,他們兄妹倆怏怏不樂地離開了街道辦。
“哥,你不是說你小時候,那個孫燦平還抱過你嗎?他究竟是誰,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還有,老頭子的房子,為什么會有他的簽名啊?難不成他是負責這一片房子銷售的?”
“不過想想也奇怪,就算他是北京賣房子的,也不應該和老頭子有什么關系呀,咱們家可遠在山東呢。”
趙蓉扁了扁嘴,有氣無力的,一出門就癱坐在臺階上了。
趙俊擰著眉毛,腦子里飛速地旋轉著。
“咱爸那時候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錯,要逃到外地去。”
“這個燦叔,應該知道很多內情。”
“對了,我記起來了,那個燦叔在父親中風后,還來過咱家看望他。”
那時候,趙俊兄妹倆的母親已經去世了,還是他們的姑姑負責接待的對方。
趙蓉趕緊站起身來,腦子里也恍惚想起了這么一個人,曾經來過自己家中。
“趕緊打電話給姑姑,看看她怎么說!”
趙俊點點頭,立刻撥通了姑姑的電話。
在撥到第二次的時候,姑姑才接聽。
“小俊啊,你有啥事嗎?你都快兩三個月沒聯系姑姑了吧?”
趙俊也顧不上和姑姑倆人寒暄了,直接開門見山。
“姑姑,你還記得當年父親腦溢血后沒多久,有一個名叫孫燦平的人來看望過他嗎?”
“那個人當時,有跟你說什么沒?”
趙蓉看著眼前的哥哥,臉上露出了笑意,就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穩了。
果不其然,大概一分多鐘以后,趙俊就掛斷了電話,對妹妹說道。
“姑姑說,燦叔臨走前曾經交代過,如果咱們家里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都可以去找他。”
“他把他家的地址都留下來了,姑姑馬上就會發到我的手機上,而且他確實就住在這北京呢!”
趙蓉聽了很是高興,忍不住雙手合十道:
“老天爺保佑,千萬別讓燦叔在這十幾年里搬了家呀!”
只因為這一天太晚了,所以趙蓉兄妹倆干脆去酒店開了房,馬馬虎虎地睡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倆人就打出租車往孫燦平家中去了。
當他們按響了門鈴以后,一個老太太來開了門。
“你們找孫燦平?”
“他是我老伴兒,你們稍微等一下吧。”
老太太轉頭,又叫了自己老伴兒趕緊出來,說有客人找他。
孫燦平杵著拐杖走到客廳里,往耳朵上架起了一副老花鏡,開到門口盯著趙俊兄妹倆看。
“你們……是趙志璉的孩子!”
他從兄妹倆的長相輪廓上,很快就認出了他們倆。
一時間,在場幾人都頗為激動。
“是的,燦叔,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呢!”
“這一趟,我們是想……看看父親當初留下來的那套四合院。”
“他現在中風了,什么信息也提供不了,也就只有這張紙條。”
趙俊把紙條遞了上去,交給孫燦平。
孫燦平拿著紙條看了一會兒,然后表情卻變得有幾分凝重起來。
“確實是有那么一套四合院存在,不過……你們先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說著,孫燦平跟老伴兒交代了幾句話以后,就領著他們兄妹倆走出了家門。
大概半個小時以后,他們從出租車上面下來,站在了一道門前。
也不知道孫燦平究竟是什么人,他只在路上打了一個電話,街道辦竟然派人把鑰匙給送了過來。
趙俊兄妹倆相互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下表情,不禁暗中稱奇。
沒過多久,他們就走進了這套四合院里。
這四合院的位置沒有出三環,位置稱得上寸土寸金。
只是因為很多年無人打理過,所以里面長滿了雜草,落滿了灰塵。
然后他們一行人進了主屋,開始在里面隨意翻找起來。
房子里的家具和擺設都很有年代的氣息,趙俊和趙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找出一些什么來。
“燦叔,這套房子是我爸買的嗎?”
“二十多年前,我爸來過北京嗎?他哪里來的這么多錢買房?”
趙俊忍不住,回頭詢問著門口的燦叔。
燦叔嘆了口氣,然后張了張口,準備說些什么。
然而沒想到這時候,去了其他房間的趙蓉卻突然驚呼了一聲,然后面色發白地跑了過來。
“哥,你快來這里看看,我發現了什么!”
趙俊一愣,然后趕緊起身,去了妹妹那邊,看見妹妹指的東西,他頓時臉色大變。
只見妹妹從一個臥室里,找到了一個帶鎖的箱子。
那個箱子大概一尺多長,上面雕刻著精致的花紋,想來主人應該在里面放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趙蓉卻很不客氣,直接拿了石頭把那道鎖給咋砸開了。
要是換了以往,趙俊肯定要斥責自己這莽莽撞撞的妹妹幾句。
可現在,他一眼就看見了箱子里面的照片,于是也顧不得說她了。
他把那一摞照片拿了起來,里面還夾雜著幾封書信。
這些照片上面,全都是他們兄妹倆和母親在一起。
從他們很小的時候開始,一年一張,年份都用鋼筆記在了照片后面。
1986、1987、1988……
趙俊數了數,光照片一共就有八張,書信也是八封。
頓時,趙俊的眼睛開始濕潤起來。
他恍惚記起,在自己小時候,母親每一年都要帶他和妹妹去拍一張照。
一開始是母親抱著他,而他抱著襁褓里面的妹妹。
后來是母親站在后面,他和扎著羊角辮兒的妹妹站在前面。
“所以……那些照片,都是被母親寄給了父親?”趙俊喃喃道。
旁邊的趙蓉伸手,從哥哥手上隨手抽走了一封書信。
“志璉,我的丈夫,你好……”
“兩個孩子這一年又長高了不少,除了小蓉感冒過兩次,所幸他們倆都健康平安。”
“至于家里的事,一切都安好,只是……”
趙蓉一邊念著,旁邊的人就安安靜靜地聽著。
一封信寫滿了三頁紙,字體卻很顯然出自于別人的手,應該是他們的母親找人代寫。
雖然那時候,他們母子幾個的日子很苦,可是這字里行間,卻都是報喜不報憂。
而且……他們兄妹倆也分明感受到了,母親對父親深深的愛意。
“燦叔,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終于趙俊忍不住了,抬起頭來詢問道。
現在他和趙蓉都已經感覺到了父親當年的經歷,遠遠不如他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而孫燦平也長嘆了一口氣,反問他們一句。
“也許到現在為止,你們都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是什么人吧?”
趙蓉首先搖頭,直白地回答:“確實不知道。”
“當年我都是聽大人們講的,說那個老頭子本來老師當得好好的,但卻在去了一趟沿海后,得罪了勢力不小的當地人。”
“對方放話說要懸賞殺了他,于是我爸不得不逃離了家鄉,扔下了我媽和我們兄妹倆,到外地去了。”
“然后我媽說,他在外地結識了一個西邊省份的女人,然后就和那個huli精一起走了。”
“后來的他,就再也杳無音信,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說到這里,已經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不對勁的趙蓉,也不禁黯然地垂下了眼眸。
“在我十來歲的時候,他又突然一個人跑回來了。”
“我媽也沒怪他,兩個人又和好如初地過日子。”
母親口中那個拐走父親的青海女人,據說已經和父親掰了,所以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重新回家的父親,也表現得像一個回頭金不換的浪子,對他們娘兒幾個很好。
只可惜這樣的日子也沒過幾年,然后他們兄妹倆的父母就一個病死,一個中風了。
聽了她的話,孫燦平不禁苦笑。
“是啊,當初你們的母親,確實只能夠這樣告訴你。”
“實際上,你爸他究竟去了哪里,你媽也并不太清楚。”
“因為你爸爸是國家選定的人才,需要隱姓埋名,不能告訴任何人他的真實去向和目的。”
聽了這話,趙俊兄妹倆不禁愣住了,臉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燦叔,你說什么?我爸他……”
難道,趙志璉當年另有苦衷?
他們記憶中的那個父親,實際上有另外一重身份?
趙俊找了張椅子,用衛生紙擦拭干凈,然后在上面鋪了一塊手絹,請燦叔坐下。
孫燦平坐下后,扶著拐杖,也回憶起了往事。
“是啊,你們的父親確實不是普通人。”
“當初他從一所國內的頂尖軍工大學畢業,是上面看好的優秀人才,原本要去一家重點研究所上班。”
“可沒想到當年他在學校里調皮,惹到了當時一個大官的兒子,倆人狠狠地打了一架。”
“對方被你們的父親打斷了一根骨頭,而你們父親也被記了處分。”
“那個官員為了報復他,就施加壓力給研究所,把那個崗位讓給了別人。”
“你父親向來心高氣傲,二話不說就直接收拾了行李回老家,到一所高中教書去了。”
聽到這里,趙俊兄妹倆已經開始慢慢地猜到了,后來發生了什么事。
“所以后來,父親又回去了嗎?”趙俊開口詢問道。
孫燦平點點頭:“是啊,你父親在學校里念書的時候,就參與過軍工方面的重要研究,成績不錯。”
“再后來,那個大官被查出了違法違紀現象,就被抓了。”
“恰好那時候,國家又列了一個計劃,于是就把你父親召回去了。”
這種計劃,往往涉及到了機密。
所以,趙志璉的行蹤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妻子。
那時候,趙蓉剛剛出生,她母親就不得不面臨與丈夫的分離。
“老婆,我只能告訴你,這一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夠回來。”
“可是上面的任務,影響著我們國家的未來,所以我必須去。”
“這是我所有能夠讓你知道的信息,明白嗎?”
臨走之前,趙志璉對著自己的妻子千叮嚀萬囑咐。
“對于外面的人,你編一個借口就行了。”
“只要不說我是被上面叫走的,不讓別人猜測到我究竟去干了什么,無論你用什么理由都行。”
他的妻子點點頭,流著淚答應了。
她雖然只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農婦,當年被趙志璉的父親看中了她的純樸、健康、善良,所以挑給了自己兒子當媳婦。
趙志璉結婚后,也與自己的前女友斷了關系,和自己“父母之命”的妻子,安安心心地過起了日子。
只是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傍晚,趙蓉母親抱著懷中的女兒,身旁依偎著才幾歲的兒子。
在門口目送著自己的丈夫,被一輛政府派來的車給接走了。
從此,夫妻二人天各一方,數年不見。
她不知道丈夫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干了什么。
只是組織上每一年都會派人來到家中,看看她缺什么,把她拍的照片、按她說的內容寫好一封信,然后帶走。
只是趙蓉母親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她不愿意給組織上添麻煩,所以每次都說什么也不缺,也不需要人幫忙。
她把家中的里里外外照顧得很好,包括兩個孩子,包括自己的公婆。
外面的人傳來了紛紛擾擾的質疑聲,她只是說丈夫在外面惹了事,不得不離開家鄉躲災禍去了。
此刻,趙俊和趙蓉倆人懷念起自己的母親,不禁滿臉是淚。
他們的母親,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女人,給了他們這一生最大的溫暖。
而接下來,孫燦平也把許多趙俊兄妹倆不明白的事,都解釋了出來。
“實際上,你們的父親不是去的青海,是去了甘肅。”
“他在那里進行科研項目,也是在那里熬了那些年,連身體都被熬壞了。”
“后來項目成功,組織上就放他回來了。”
“至于這一套房子,也是當年對于你們父親的成果,進行的獎勵。”
“他確實是來過北京的,而且不止一回,但每一次都不會待很久,所以你們自然不知道了。”
“我是你們父親當年的上司,這房子也是我給經手和打理的。”
“這套房子目前掛在你們的父親名下,如果你們現在想要轉移到你們名下的話,我給你們幫忙,去找各個政府部門協調一下,你們只需要把相關的證件交給我就行了。”
聽了這話,趙俊忍不住十分感激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了,燦叔。”
而一旁的趙蓉,卻顯然還沒有從回憶中恢復過來。
她的眼眶紅紅的,只是拿著手上的那一疊照片和信件仔細查看。
“所以,老頭子……我爸當年,也并不是和什么huli精跑了。”
“他跟我媽……感情一直都很好。”
她的話,把孫燦平忍不住逗笑了。
“huli精?你爸身邊哪里來的huli精?”
“他在項目上面七八年,連出門都要打報告,每天跟坐牢一樣。”
“就算有huli精,只怕也靠近不了你爸一分一毫。”
“他在那荒山野嶺中做研究,身邊除了幾個女科學家和工作人員,剩下的全都是粗老爺們兒。”
“再說了,那些女科學家一板一眼的,你爸還不見得會喜歡呢,他就喜歡你媽那種性格大氣豪爽的。”
“想當年,你爸成天把你們的照片帶在身上,每次有新照片來了,就要拿著它到處炫耀自己妻子賢惠,兒女雙全呢!”
聽了這話,趙俊和趙蓉倆人再也忍不住了,兄妹倆開始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
他們倆人請燦叔去吃了一頓飯,然后就坐車離開了北京,回家去收集各種證件去了。
“妹妹,你看你這些年,死老頭子長,死老頭子短的,多對不起咱爸啊。”
一路上,趙俊忍不住感嘆萬分。
“實際上,他疼你比疼我還多呢。”
“你犯了錯,他從來不生氣,我犯了錯,他就揍過我好幾頓。”
“那時候我上大學,你上小學和初中,他給你的零花錢卻比給我的還多!”
“實際上我都知道,我只是沒說而已。”
他是男孩子,又比妹妹大,再加上他也知道父親是愛自己的,所以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那時父親還沒中風,母親也還健在。
于是趙志璉每天早上蹬著自行車送他的寶貝女兒上學,晚上又蹬著自己車接女兒回家。
就算趙蓉耍橫耍賴,他也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從來不會責怪她。
“是啊……”趙蓉低下了頭,眼中滿是遺憾。
父親會回到身邊的那幾年,她并沒有好好珍惜,反而對莫名其妙出現的他滿腹怨氣。
再加上后來母親去世,她心里的怨氣就更大了。
后來父親腦溢血中風,她雖然也出錢出力照顧,但卻從來沒個好臉色。
“我媽實際上,從來沒有恨過我爸,只是我看多了她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
“我也想繼續埋怨我爸,可是……他畢竟是為了我們的國家,不能家國兩全。”
“所以就算我想生氣……我也不知道該從哪里生起。”
趙蓉咬了咬唇,感嘆道。
那時候,他們的母親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照顧好幾口人。
明明母親之前體壯如牛,可幾年后就瘦了下去,直到后來病死。
下了車以后,兄妹倆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父親家中,探望他。
“爸……”一見到趙志璉,趙蓉就忍不住喊了一聲。
然后她急忙走上前去,將輪椅上的父親抱在了自己懷中。
而趙志璉,還是那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沒有說一句話。
只是他的眼中,卻流出了兩行熱淚。
一旁的趙俊,也忍不住感嘆萬分。
還好,如今父親還在他們身邊,一切都還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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