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讓每個人都猜測他是否會對伊朗開戰——也許包括他自己
(CNN)在國際政治的風云變幻中,特朗普對于是否對伊朗開戰的態度,就像一團迷霧,讓人捉摸不透。他可能會付諸行動,可也說不定會選擇按兵不動,你無法篤定他最終的抉擇,而事實上,他自己似乎也處在搖擺不定之中。
在唐納德·特朗普的兩屆總統任期里,這一關乎國家安全、極具撕裂性的決策,呈現出與以往總統截然不同的態勢。大多數總統在派遣美國民眾奔赴戰場前,都會開展復雜且嚴謹的戰爭推演,同時小心翼翼地引導公眾輿論,可特朗普卻不走尋常路。
無論是面對鏡頭侃侃而談,還是在網絡世界發聲,特朗普那些含糊不清的獨白、模棱兩可的評論,都顯得過于輕率,甚至可以說有些不負責任。畢竟,對伊朗核設施發動攻擊,極有可能引發一系列嚴重且難以預估的后果。
但這恰恰就是他的行事風格。他熱衷于讓朋友和敵人都對他的真實意圖一頭霧水,似乎堅信那種大多數總統在國家安全危機中極力避免的不可預測性和易變性,對他而言是致勝的關鍵優勢。特朗普享受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渴望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一舉一動上。他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一方面為自己爭取到了更多時間,不斷推遲最終的決策時刻;另一方面,也避免讓自己陷入那些一旦確定就無法逆轉的明確行動方案中。他的支持者將此視為天才般的策略,然而,幾乎沒有實際證據表明,這種策略能夠從房地產大亨的會議室,成功遷移到復雜無比的地緣政治對抗以及全球和平建設當中。
伊朗的阿亞圖拉神職人員、以色列、美國盟友、國會議員、評論員、記者,乃至普通的美國民眾,都無法確切知曉特朗普下一步究竟會怎么做。在現代總統中,沒有誰像特朗普這樣處理一場可能爆發的戰爭,他就好似在精心繪制一系列懸念,只為吸引觀眾翹首以盼下一集。特朗普絕非肯尼迪,在古巴導彈危機期間,肯尼迪能夠憑借高壓外交手段,冷靜且理智地避免核戰爭的爆發,而特朗普卻難以做到。
特朗普是否在準備應急方案?
特朗普的批評者一直憂心忡忡,擔心他在第二任期會遭遇第一任期內基本得以回避的國際危機,而他獨特的行事風格,確實存在諸多嚴重缺陷。
他的政府至今未能向美國民眾坦誠相告,清晰解釋為何突然改變伊朗并未建造核武器的觀點。如今,特朗普堅稱伊朗距離擁有核武器僅需幾周時間。可政府既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打算尋求國會授權對伊朗發動新的戰爭,盡管這是憲法的明確要求;也拒絕透露是否認真考慮過對伊朗福爾多核設施發動襲擊,可能在危險的中東地區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以及是否制定了相應的退出戰略。
倘若孤立地看待這些問題,就已經足夠令人擔憂。更何況,回顧華盛頓在“震懾與恐懼”式軍事行動之后,由于缺乏周詳計劃而深陷困境的災難性歷史,特朗普如今的行為,無疑是在拿命運開玩笑。特朗普一貫的不誠實以及焦土式的領導風格,使得數百萬美國民眾對他發起軍事行動的決定充滿疑慮,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他的口頭承諾,更需要實實在在的依據和保障,才能給予信任。
總統的計劃或許如同一團迷霧,難以看清,但他的算盤卻相對簡單。
他必須做出抉擇,判斷美國的利益是否能夠通過加入以色列對伊朗的攻擊來實現。美國擁有獨有的先進掩體穿透能力,利用這一優勢試圖摧毀伊朗的核計劃,看似是一個可行的途徑。
然而,這是一個艱難無比的抉擇,因為潛在的后果實在令人擔憂:伊朗很可能會對美國在中東的軍事基地發動攻擊,還可能針對美國目標實施恐怖襲擊;一旦德黑蘭政權崩潰,更有可能引發全球范圍的動蕩。
近期的事態發展令人憂心忡忡。第三支美國航母戰斗群正朝著中東地區進發,特朗普與伊朗神職領導人之間激烈的口水戰不斷升級,總統每天都會在戰情室與高級國家安全顧問會晤,商討對策。
CNN周三報道稱,總統正全神貫注地尋找一種方式,既能打擊伊朗核計劃的關鍵目標,又能避免被卷入全面戰爭。熟悉內情的消息人士透露,他希望避免重蹈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的覆轍,陷入無休止的沖突之中。他曾鄭重發誓要避免此類情況發生,而這一承諾也成為他吸引那些對戰爭持懷疑態度的“讓美國再次偉大”選民支持的重要因素。
這些消息或許能讓美國民眾稍稍松一口氣,因為它們表明,總統在權衡決策后果時,或許比他那些輕率的言論所展現出來的要謹慎得多。
他的立場存在一定的邏輯。沒有人會指望特朗普派遣美軍地面部隊,畢竟在伊朗或者任何戰后陷入混亂的國家,美軍地面部隊都極有可能成為叛亂分子的活靶子,就如同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慘痛經歷一樣。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內下令刺殺伊朗情報負責人卡西姆·蘇萊曼尼的行動,并沒有引發許多分析人士事先預期的針對美國目標的憤怒反擊,美國在該地區的軍事基地也對可能的導彈襲擊進行了嚴密防御。此外,伊朗的軍事力量在長期的國際壓力下已經有所削弱,如今它究竟能對美國和以色列發動多大規模的攻擊,也值得懷疑。
然而,過去25年的美國外交政策,始終被一個錯誤假設所困擾,那就是常常錯誤預估對手在受到攻擊時的行為反應。正如特朗普上個月在沙特阿拉伯所說,美國官員常常貿然干涉那些他們并不真正了解的社會。
因此,人們完全有理由質疑特朗普是否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可能會做……我可能不會做”
周三總統公開露面后,世界對于他的真實意圖依舊毫無頭緒。
“我是說,你不知道我是否會這么做。你真的不知道。我可能會做,也可能不會做。沒人知道我會怎么做,”特朗普在白宮揭幕兩根巨大旗桿時,面對記者關于伊朗計劃的詢問,如此回答道。“事情沒真正發生之前,一切都還不確定。你知道,戰爭是非常復雜的,可能會發生很多糟糕的事情,也可能會出現很多意想不到的轉折。”
隨后,在橢圓形辦公室,特朗普向CNN的凱特蘭·柯林斯表示,他還沒有就如何應對伊朗問題做出最終決定。一方面,他面臨著以色列要求采取行動的強大壓力;另一方面,他自己的“讓美國再次偉大”陣營也在警告他不要輕易卷入對外戰爭。“我對該怎么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但還沒有做出最終決定——我喜歡在最后一秒做出最終決定,你知道,因為情況隨時都可能發生變化。”
特朗普這種含糊不清的表態,令民主黨人深感擔憂。
“他現在到底在想什么,顯然沒人清楚。我覺得他在伊朗問題上相當猶豫不決,這我能理解,”加州民主黨參議員亞當·希夫在《戰情室》節目中說道。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但我認為我們幾乎沒有得到任何關于他是否對與伊朗的談判持樂觀態度,或者是否會打擊伊朗的明確指引,”希夫在回應特朗普一次毫無重點的新聞發布會時表示。“他的表態相當模糊,完全是典型的意識流。”
美國和以色列在對伊朗核計劃進展的情報評估上存在嚴重沖突,這讓人們更加困惑不解。弗吉尼亞州民主黨參議員馬克·華納是少數幾位能夠接觸到最敏感機密信息的高級立法者之一,然而,他和其他人一樣,對未來的局勢發展毫無頭緒。
“我是‘八人幫’的成員……我們本應該清楚內情的,”華納對CNN的卡西·亨特說。“但我對本屆政府的計劃或者對伊朗的外交政策一無所知。”
關于政府應急計劃的問題也逐漸浮出水面,但別指望能得到任何詳細信息。
在周三的一次聽證會上,國防部長彼得·赫格塞思遭到了密歇根州民主黨參議員埃莉薩·斯洛特金的質詢。斯洛特金有著實戰經驗,她曾是中央情報局官員,在喬治·W·布什政府在伊拉克戰爭后,因缺乏贏得和平的前瞻性計劃而陷入困境時,她完成了在巴格達的戰斗任務。
“你有沒有委托制定‘第二天’的計劃?”斯洛特金問道。“任何部隊保護措施,任何在伊朗使用地面部隊的計劃;任何成本評估,因為我不認為我們懷疑作為一個國家,我們有發動攻擊的能力。真正讓我們深感擔憂的是像伊拉克和阿富汗那樣,戰爭之后的‘第二天’會發生什么。”
赫格塞思輕蔑地回應道:“參議員,我們對任何事情都有計劃。”
特朗普也表現出類似的傲慢態度。“我對任何事情都有計劃,但我們還是要看最終的結果,”他在橢圓形辦公室對記者說。
總統還表示愿意進行外交談判,但目前沒有任何跡象顯示會出現像詹姆斯·貝克式的積極和平穿梭外交。
特朗普并沒有為他的對手提供一個體面的妥協方案,讓對方能夠保全面子。相反,他從一開始就要求對方完全投降。盡管這或許符合以色列的目標,但對于德黑蘭的伊朗革命領導人來說,這是一個絕對無法接受的條件,畢竟他們的政權是建立在45多年來對抗歷任美國總統的基礎之上。
特朗普似乎常常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例如,他堅持聲稱伊朗領導人想要與他會面,并“來到白宮”,但伊朗方面強烈否認有任何此類意圖。
“我們沒有乞求任何東西,”伊朗副外長馬吉德·塔赫特 - 拉萬奇對CNN的克里斯蒂安·阿曼普說。“只要侵略繼續,只要這種暴行不停,我們就根本無法考慮進行接觸。”
這也揭示出特朗普外交政策的一個重大缺陷,這同樣可以解釋他為何在烏克蘭和平推動中遭遇失敗。他的政府幾乎沒有能力創造有利機會,搭建多層次的談判場景,以打破雙方根深蒂固的對立立場。特朗普總是提出最大限度的要求,一旦對方拒絕,談判進程就會立刻陷入僵局。
因此,至少就目前來看,美國似乎正朝著在中東的又一次冒險前行,而其后果充滿了不確定性,難以預測。
但特朗普依舊保留著他的懸念。
當被問及伊朗政權是否會倒臺時,他說:“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這句話,或許也恰恰概括了他的整個總統任期。
來源: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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