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3月，復旦大學正大體育館又熱鬧起來，已經有著30多年歷史的“卿云杯”乒乓球賽拉開了帷幕。復旦大學體育教學部副教授、校乒乓球隊主教練王麗娜把賽訊轉發到朋友圈時，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設想——全球各地的歷屆冠軍們聯系聯系我，來個冠軍賽如何？

今年是王麗娜進入復旦大學執教的20周年，20年來，她眼看著這所沒有一個乒乓球特招生的學校，把乒乓球運動搞得熱火朝天，不但校隊在上海市的“陽光組”比賽中名列前茅，更是讓乒乒乓乓聲深入到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帶動了學校周邊的更多人。“讓每個人都愛上乒乓球”，王麗娜的夢想正在一點點實現。

復旦大學百年校慶，迎來首位乒乓老師

王麗娜是山東淄博人，5歲開始學球，14歲獲得國家一級運動員稱號。千禧年前后，很多同齡的年輕人打不進國家隊，便紛紛出國打球。王麗娜也認真思考過做不做“海外兵團”的一員，但她終究覺得小時候沒好好讀書是個遺憾，于是告別賽場，考進了上海體育學院（今上海體育大學）。

2005年，王麗娜大學畢業。那一年是復旦大學的百年校慶，學校招聘了一大批年輕教師，王麗娜正是其中之一。她是復旦的第一位乒乓球專業老師，之前學校的乒乓球選項課，都是其他項目的老師兼任帶課。不過學校有個學生自治的乒乓球社團，已經運行了超過10年，對乒乓球的熱愛，在復旦是不缺的。

終于來了一位科班出身的老師，復旦學生的乒乓需求也一下子打開了窗口。原來只有普修的乒乓球基礎班，被王麗娜慢慢增加到了3個不同級別的班次，除了針對本科生的基礎班和提高班，還在沒有體育學分需求的研究生里開設了乒乓球課，不同層級的乒乓球課都成了選修的大熱門。

課堂之外，王麗娜還當上了學生社團的指導老師。對于這項“和掙錢與評職稱都沒關系”的額外工作，王麗娜和后來入校的乒乓球老師們都投入了比教學工作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拿她的話來說，“干的是個良心活，收獲的是學生們的尊重”。王麗娜解釋說：“這里喜歡打乒乓球的孩子太多了，課上90分鐘根本不夠用，看到他們這么熱愛，做老師的感覺不多投入一些就很對不起他們。”于是，除了一周6次的體育課，王麗娜還要給社團一周進行3次訓練，這些訓練大多安排在周末和節假日。

每年“六大賽”，選出好人才

在王麗娜來到復旦的第二年，學校的乒乓球隊成立了。因為學校一直沒有乒乓球特招生，所以校隊成員也都是通過高考進入復旦的“學霸”。這些書讀得好的孩子們，球打得也好，在上海市的大學生比賽甲組（陽光組）中，復旦大學乒乓球隊一直都是冠軍領獎臺上的常客。有什么帶隊秘訣？王麗娜認為功不在自己，“我們中國乒乓球為什么這么強大？是因為群眾基礎好，具體到一所大學，也是如此”。

曾經有一次，為了準備一個乒乓球論壇的材料，王麗娜到學校資產處查數據，發現全校竟然有超過200張球臺。“我掐指一算，4個校區4個乒乓館，每個館里有16張左右球臺，也到不了200張呀！再一細打聽才知道，原來各個院系都‘藏’著自己的球臺，有的騰出一間會議室，有的在樓里的寬闊處，喜歡打球的人真的太多了。”而公共球館更是“一臺難求”，為了滿足師生們的需求，學校的體育館全年無休免費向師生開放，這一點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外校的學生。

有些學校苦于找不到乒乓人才，但在對乒乓球有如此熱情的復旦，王麗娜堅信是不可能找不到的，關鍵在于用怎樣的方式去找。因為校方的大力支持，復旦的體育運動開展得非常豐富，特別是乒乓球項目，復旦乒協每學年固定組織6項重要賽事，分別為：面向新生的“新生杯”單打比賽、以院系為參賽單位的“院系杯”混合團體比賽、面向全校的“卿云杯”單打比賽、以書院為參賽單位的“書院杯”雙打比賽，還有面向全體教工的教職工乒乓球比賽（單項一年，團體一年）和面向全體師生及校友的雙打公開賽。除了這些固定賽事，學校還舉辦過C9高校邀請賽、海峽兩岸暨港澳大學生運動交流賽等，促進了多方在乒乓球技術上的交流和進步。

每到賽期之前，都會見到師生們浩浩蕩蕩地把16張球臺搬到全校最大的正大體育館，之后幾天，那里就會成為全校矚目的中心。“幾乎每個月都在辦比賽，每個月都要這樣搬一次球臺，大家都樂此不疲。這6項比賽覆蓋了全校所有有意愿打乒乓球的人，想從中找出打得好的學生，一點都不難。”王麗娜說。

老師學生一起打，校外球友有“外卡”

除了“六大賽”，復旦各校區的學生們還自發在每星期組織乒乓球積分賽，王麗娜和體育部的同事們也都全力支持。后來學生們聯系了開球網，把比賽的成績計入個人積分系統，這讓越來越多的校外球友也慕名而來。學校球館原本是不對外開放的，來的人太多，會擠占學生們的空間，但大家又不忍心看著球友們全都被擋在門外。“后來我們想了個辦法，每個星期的比賽都對外發幾張‘外卡’，線上發，要靠搶的。”王麗娜笑著說。

“在復旦的校園里，打球是可以不分身份的。不管你是學生，是老師，還是校領導，大家只要喜歡乒乓球，都會湊到一起打球，也有師生共同參與的比賽。”作為學校教工乒乓球協會的副會長，王麗娜也同樣要照顧到老師們的需求。社團活動時間，經常有沒課的老師想過來一起訓練，王麗娜都是歡迎的。這其中有位老師，當年就是王麗娜帶過的校隊隊員，出國留學后又回到復旦任教，為了能跟著王麗娜繼續練球，她在排課時特意錯開了社團訓練的時間。

不僅是大學里的老師，復旦附中、二附校的老師們也都融入了進來，復旦附屬的中山醫院、華山醫院的醫生們也會來到校園里打球。不同身份的球友們一起打球，拉近了彼此的關系，無論是日常探討課題，還是考研、就業的關鍵時刻，打球的學生們都多了一條讓自己被了解的途徑。

校園也有“小梯隊”，即將上線新賽事

復旦大學和第二附屬學校、復旦附中都在一條馬路上，一條路串起來的不止是地理上的校園，乒乓球的小環境也是一脈相承。從小學、初中到高中，每一個校園里都有辦得紅火的乒乓社團，孩子們如果順利升學上來，乒乓球也能延續著一直往上打。

在大學的社團里，王麗娜要求學生們做好“傳幫帶”。“很多初學的學生，喜歡打，但是又沒機會和高手打，我就要求校隊的同學輪班帶一帶他們，大概每個校隊的學生每學期要抽出一個星期做這樣工作。”雖然誰都愿意和更高水平的人打球，但這些孩子都愿意做出這樣的犧牲，畢竟他們的老師也是犧牲了課余時間來和他們一起奮戰在節假日的球臺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這是王麗娜總掛在嘴邊一句話。

王麗娜不光在校園里圍著乒乓球轉，她的家庭也是個“乒乓之家”——她和愛人都在復旦工作，當年也是打球認識的；他們的一兒一女都在復旦二附校就讀，二附校的新校區現在也有了乒乓球館、招了乒乓球老師、成立了乒乓球社團，于公于私，王麗娜都責無旁貸地給予了不少支持和幫助。

王麗娜上三年級的女兒已經跟著她學了三四年球，而她發現在復旦的教職工里，帶著孩子打球的人很多，一到周末，乒乓球館里根本搶不到位置。學校工會于是經常搞一些親子活動，王麗娜也每次都熱心地幫忙操辦起來，因此還好幾年被評為工會的積極分子。

看著復旦的“乒乓梯隊”又向著更低年齡的領域延伸，王麗娜心里高興，新的計劃已經在籌備中，“喜歡打球的小朋友越來越多了，9月份一開學，我們準備推一個全新的親子賽，讓教職工們帶著孩子一起來參加”。眼看“六大賽”即將變成“七大賽”，王麗娜的理想又即將向前走一步，“我們就是想讓全校的人都喜歡上打乒乓球，無論打得好或不好，只要你喜歡，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賽場”。

本文選自《乒乓世界》202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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