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17日,文學期刊《花城》宣布實施“稿費倍增”計劃,將稿酬從原來的600—1000元/千字提升至1200—2000元/千字,成為全國純文學期刊中稿費最高的刊物之一。
這一消息在文學圈引發熱烈討論,有人歡呼“作家終于能體面寫作”,也有人質疑“純文學的市場價值是否真的被認可”。“稿費倍增”的背后,究竟是文學價值的回歸,還是市場邏輯的無奈妥協?
《花城》作為中國文學期刊“四大名旦”之一,曾孕育出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等經典作品。此次稿費調整,無疑是對作家勞動價值的某種肯定。以一部5萬字的中篇小說為例,作者最高可獲得10萬元稿酬,這在純文學領域已屬可觀。然而,這樣的收入能否真正支撐作家的生活?
現實是殘酷的,《花城》是雙月刊,每年僅出版6期,刊載量有限,即便稿費翻倍,作家若僅靠此類期刊稿費維生,仍難以擺脫經濟困境。相比之下,網絡文學平臺2024年的營收規模已達440億元,網文作者平均月收入5133.7元。純文學作家在“體面”與“生存”之間,仍面臨巨大鴻溝。
《花城》的“稿費倍增”計劃,被視作行業風向標,但大多數文學期刊卻難以效仿。2022年就有政協委員指出,“絕大多數文學刊物生存壓力大,稿酬方面多處于有心無力的狀態”,許多刊物依賴財政補貼勉強維持,市場化造血能力薄弱。
純文學期刊的困境,本質上是閱讀市場的萎縮,嚴肅文學的高門檻使其與大眾閱讀漸行漸遠,而網絡文學、短視頻等娛樂方式則占據了讀者的碎片時間。“文學失落論”并非危言聳聽,而是市場選擇的結果,《花城》的舉措雖能提振行業信心,但若無法帶動整個生態的變革,終究只是杯水車薪。
高稿酬的初衷是吸引優質作家,提升內容質量,然而,當稿酬成為主要驅動力,文學是否會淪為市場的附庸? 網絡文學的發展已證明,過度商業化的寫作容易導致同質化、套路化。純文學若為迎合市場而調整風格,是否會喪失其獨立性與批判性?
《花城》主編張懿表示,此次調整旨在“讓金子發光,讓作家體面”,但真正的“體面”,不應僅靠稿費衡量,而是作品能否在思想深度、藝術價值上獲得認可。如果“千字兩千”只是讓作家更“值錢”,而非讓文學更“有價值”,那么這一改革的意義將大打折扣。
《花城》的“稿費倍增”計劃,本質上是一次市場化嘗試,除了提高稿費,該刊還計劃加強宣發、推動IP轉化,探索“文學+文旅”模式。這種思路值得肯定,因為文學若想生存,必須找到與市場共生的路徑。李娟的《我的阿勒泰》被改編為熱播劇,證明嚴肅文學同樣具備商業潛力。
然而,市場化并非萬能解藥,過度迎合市場,可能讓文學喪失其精神內核。法國思想家薩特曾言:“寫作是一種自由的行為。”如果作家因高稿酬而放棄獨立思考,文學將淪為商品,而非精神的載體。如何在市場與文學性之間找到平衡,是《花城》乃至整個文學界必須面對的課題。
《花城》的“稿費倍增”是一次積極的嘗試,但它無法從根本上改變純文學的困境,真正的文學價值,無法用稿費衡量,海子的詩,在他生前幾乎無人問津,死后卻被無數人傳頌。
“賣文不值錢”,但文學本身無價, 提高稿費是尊重作家的勞動,但文學的真正繁榮,仍需社會對精神價值的認可。或許,《花城》的“稿費倍增”計劃,最大的意義不在于讓作家“更值錢”,而在于提醒我們,在這個AI寫作泛濫的時代,真正有靈魂的文字,依然值得被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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