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張愛玲一生中最痛恨的人便是繼母孫用蕃,只是,孫用蕃真的一無是處且惡毒嗎?
張愛玲的母親是黃逸梵,她也出身豪門,祖父黃翼升曾是李鴻章的部下,跟隨他建立了不少功勛,獲得了男爵爵位。
黃翼升去世后,其子黃宗炎子承父業,只是,一直無所出,無奈之下,家人只能給他買來一房小妾,她就是黃逸梵的生母。
黃逸梵出生前父親黃宗炎便過世,只給一對雙胞胎兒女留下大量的遺產,幼年時,黃逸梵的母親也去世,因此,黃逸梵并沒有那么多封建禮教的約束。
16歲之前,黃逸梵墨守成規,選擇纏足,22歲時,黃逸梵嫁給張志沂,起初雙方也過了一段幸福的生活,彼時的張家還有點名門望族的遺韻。
然而,張志沂胸無大志且碌碌無為,后來更是在狐朋狗友的慫恿之下染上了惡習,最后只能靠著祖輩留下來的家產渾渾噩噩地度日。
面對這樣好不上進的丈夫,黃逸梵哪里能夠忍受,她反對丈夫納妾、抽鴉片,對于丈夫墮落和花天酒地的行為更是深惡痛絕。夫妻二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最后更是不斷爭吵,這些都是張愛玲姐弟所不知道的。
對于不求上進的丈夫,黃逸梵失望不已,但是她反抗無效,只能回娘家獲得一絲喘息。
黃逸梵知道,自己期待的美滿婚姻不過是鏡花水月,與其被他消耗自己的一生,不如轉而投資自己,于是,黃逸梵開始學習英語、鋼琴、繪畫和設計衣服。
黃逸梵已經準備好這樣過一輩子,孰知,張志沂竟然在外面迎娶了姨太太,丈夫對婚姻的不忠讓黃逸梵決定舍棄婚姻。
1924年,小姑子張茂淵決定出國留學。黃逸梵借此機會,一同出國。彼時,黃逸梵28歲,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張愛玲4歲,張子靜3歲。
黃逸梵在國外期間,張志沂丟了官,毒癮更深,隨后,他突然開始反省自己,前半生過得太荒唐,為了重回正途,他寫信給國外的妻子,信中保證他以后不吸鴉片,也不會再納妾,黃逸梵信以為真,便主動回國。
然而,張志沂病愈后,又露出自己丑陋的面目,他將之前的誓言一概否決,不但不拿出生活費,甚至逼著妻子將自己的嫁妝補貼家用。
對于死性不改的丈夫,黃逸梵決定不再慣著他,直接提出了離婚,兩個孩子都被判給了張志沂。
離婚后,張志沂選擇了再婚,再婚對象出身也不凡,她就是孫用蕃。
孫用蕃的父親孫寶琦是清末山東巡撫、駐法德的公使,并兩度出任民國總理,他一生一妻四妾,總共生下24個孩子,其中16個女兒都被孫寶琦拿來聯姻,盛宣懷和馮國璋等人都是孫寶琦的親家。
按理說,孫用蕃這樣的家世應當是不愁人娶的,再怎么樣都輪不到一個滿身惡習又帶著兩個孩子的張志沂。只能說張志沂命太好,“撿漏”成功。
孫用蕃年輕時喜歡上出身貧寒的表哥,情到深處,她竟然在未婚的情況下和他偷嘗禁果,她本以為表哥會上門提親,然而,先迎接她的竟然是父親所說的聯姻。
孫用蕃堅決不嫁,為此,她還和表哥相約一起服毒自殺殉情,結果,表哥怕死,在關鍵時刻后悔了,幸而孫用蕃活了下來。
此后,孫用蕃像是丟了魂一樣,如同行尸走肉一樣度日,后來更是吸食了鴉片。
孫寶琦拿女兒沒辦法,孫家也越來越衰落,上門提親的男人越來越少,為了讓女兒嫁出去,孫寶琦將36歲的孫用蕃嫁給張志沂。
孫用蕃知道自己已經年華不在,可是,她還沉浸在過去的家族榮光里,她對張志沂并不滿意,然而,現實是,孫用蕃已經沒有擇偶的資格,她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1934年,孫用蕃和張志沂在上海最高檔的禮查飯店訂婚,半年后,他們又在華安大樓舉行婚禮。
孫用蕃以為,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新生活,怎知是一堆爛攤子。
丈夫住在前妻娘家的弄堂里,和前大舅子一起嫖娼;小姑子張茂淵和前嫂嫂形影不離,兩個小孩吃用都是她的錢,卻一心想著自己的生母。更讓孫用蕃崩潰的是,自己婚后沒能生下自己的一兒半女,這段婚姻可謂是天崩開局。
孫用蕃不愿意認命,她嘗試著做出改變。
他們先從黃逸梵娘家的弄堂搬出來,住進了老洋樓里,之后遣散了一心向著黃逸梵的舊仆人......
只是,再怎么改變,也無法將張志沂從泥淖里拉出來,張志沂已經徹底廢了,但他是幸運的,前腳黃逸梵剛走,后腳就有孫用蕃補上這個金錢空缺。孫用蕃成婚后發現張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她只能坐吃山空,為了不至于潦倒度日,她只能想盡一切辦法節儉。
為此,孫用蕃將自己兩箱舊衣服送給張愛玲,這些衣服料子上好,而且基本上沒怎么穿過,可是,對于敏感臭美的張愛玲而言,繼母這是在羞辱自己。
不僅如此,在家庭縮減開支時,張愛玲又提出要去英國留學。
1937年,黃逸梵為了女兒的教育問題,專程回國,此時張家已經今時不同往日,留學費用不低,張志沂自然拒絕,甚至避而不見。孫用蕃則冷眼看著,嘲諷道:“你母親離了婚還要干涉你們家的事。既然放不下這里,為什么不回來?可惜遲了一步,回來只好做姨太太。”
孫用蕃這番話很顯然是針對情敵黃逸梵,卻觸怒了張愛玲的驕傲的心。
在爭執中,孫用蕃打了張愛玲一巴掌。這一巴掌徹底打斷了母女情。
多年后,有人問起當年的這一巴掌,孫用蕃淡然道:“張愛玲成了著名作家......我八十多歲的認了,只要無愧于心,外界的惡名我愿認了,一切都無所謂的。”
她的好朋友邵洵美的太太去看過住在14平方米的孫用蕃,回來后,她只說了一句:孫用蕃一直照料著張愛玲的父親,替他送終,這已經足夠了。
不僅如此,在張愛玲的弟弟張子靜無家可歸時,也是孫用蕃接納了他,即便家里的空間不大,也騰給他一個地方。
可以說,孫用蕃對得起張家,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張愛玲仍舊沉浸在過去的盛景里沒有離開,不知道孫用蕃為了維系住一個搖搖欲墜的家庭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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