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民國奇人。

當年袁世凱當了大總統，親自陪他游中南海。袁世凱秘書說：這是新華門。他點頭說：我年紀大，老眼昏花，把這幾個字錯認成是“新莽門”了。

——如袁世凱若蓄意稱帝，其下場可能和篡漢后建立新朝的王莽一樣短命。

這就是“帝王之學”傳名于世的王闿（kǎi）運，號湘綺，世稱湘綺先生，他一生歷經了晚清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五朝和民國初年，是晚清民初極具影響力的經學家、教育家、文學家、縱橫家、史學家。

很多人不知道他，但是看看他有那些學生：楊度、夏壽田、廖平、楊銳、劉光第、齊白石、張晃……

王闿運是個有故事的人。

83歲的王闿運是到北京擔任國史館館長的，有人問您年紀都這么大了，何苦千里迢迢來做這個官？他回答：“世上最容易的事，就是做官。我因為年紀大了，其他事都做不了，所以只好來做官啰！”

王闿運在北京城有好多故事。

一次路過內閣總理衙門，王闿運指著衙門對導游說：“這是動物園。”他解釋道：“那里面住的內閣總理熊希齡，是湖南鳳凰（隸屬于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人，鳳凰是飛禽，而熊（熊希齡）、猿（袁世凱）是走獸。飛禽走獸都聚集在此地，不是動物園是什么？”

還寫下一副嬉笑怒罵的對聯：

上聯：“民憂是也，國憂是也，無分南北。”

下聯：“總而言之，統而言之，不是東西。”

楊度的妹妹才女楊莊嫁給王闿運的四兒子王文育，夫妻倆吵架，楊莊要求離婚。王闿運直接說：“你若真不做我兒媳婦，那么做我女兒總可以吧！”

當然最被人哭笑不得的是王闿運一個癖好。

王闿運喪偶后在年逾古稀之際，仍堅持每晚由女性陪伴入睡，以助其安眠。這個女性是他的老仆周媽。

王闿運對周媽極為依賴，睡眠飲食上還有日常打理，幾乎形影不離。不管是大總統的宴會還是督軍宴會，周媽就坐在王闿運旁邊。

這個周媽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要是進國史館的都要經過周媽門路。

曉上空泠峽

清 王闿運

獵獵南風拂驛亭，五更牽纜上空泠。

慣行不解愁風水，瀑布灘雷只臥聽。

有人把王闿運列為民初詩壇頭領，我們來看看這首詩。

五更時分，在陣陣南風的吹拂下，我從驛亭出發，依憑著纜繩上到空泠峽觀看景色。因為我經常漂泊的緣故吧，已不愿去為這峽上的似乎慘冷的風和水嘆詠，只想臥于天地之間，傾聽這空泠峽谷如雷般巨響的瀑布聲，一陣陣傳來。

空泠峽在湖北宜昌市東南長江上。

這首詩格調高雅健朗，意境開闊雄奇，越讀越有味道。

兩耕齋閑話：閑來喝茶，夢里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