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當時，一些好心的黨外朋友不無憂慮地認為“共產黨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對此，毛澤東明確回答說：打天下也并不容易，治天下也不是難得沒有辦法。作為新中國第一任上海市長，陳毅再次印證了毛澤東的眼光，他是“天才的統一戰線的執行者”。

01

新中國第一任上海市長

早在1949年1月淮海戰役結束，上海和南京就成為解放軍鋒芒所指的下一個目標。為此，1948年底，劉伯承和陳毅到達西柏坡的當晚，中央五大書記便和他們分別談話。毛澤東對陳毅說：“上海解放了，你就去當市長！”就這樣，選陳毅擔任上海市市長完全確定下來，只等打下上海就可以宣布。

為了解放和接管好上海，根據陳毅的要求，黨中央曾致電中共上海局，要求他們選派30至50名干部去東北解放區學習城市管理，作為今后接管上海、南京等城市的干部。

3月14日，黨中央又召集安排全國各大區組織人事問題的座談會，華東方面提議陳毅為華東局第三書記、上海市市長。隨后，為了充分做好奪取和接管上海的準備，黨中央批準組建了兩套班子，一套是以陳毅等為主的由5000多名干部組成的接管上海的工作班子；一套是以粟裕為主的三野前委，統率9和10兩個兵團、八個軍（后增至十個軍和特種兵縱隊），以軍事手段強行奪取上海。

同時，為了搞好對上海接管的籌備工作，毛澤東除了決定上海局書記劉曉隨陳毅一起行動外，還親自點名在上海做過地下工作的潘漢年、夏衍、許滌新等速從香港趕回北平。

不過，正在這時，解放軍向上海進軍的速度超過了預期，不僅潘漢年、夏衍等人還在路上，最要緊的是，對野戰軍的入城紀律教育還沒有深入進行……陳毅趕緊找到粟裕，著急地說：“老粟，你的部隊也打得太快了吧。如果軍隊就這樣稀里嘩啦地開進上海城，肯定會出現像攻進南京時戰士在總統府西花園放馬、將地毯墊在馬屁股下接馬屎的情況，上海非亂套不可。”粟裕點頭稱是。于是，陳毅向黨中央提出，“盡可能推遲半月到一月入上海為好”的意見。中央軍委復電同意。

5月2日，陳毅從鎮江趕到丹陽。之后，成百上千的干部接到通知，從各個解放區奔赴丹陽集中，準備參加上海的接管。

5月4日至6日，華東局專門召開了有各部委180名干部參加的接管上海會議。會上，陳毅嚴肅地強調兩條紀律：一是市區作戰不許用重武器，二是部隊入城后一律不得進入民宅，“這是我們人民解放軍送給上海人民的‘見面禮’!”

之后，5月10日，上海市軍管會、市政府預先成立。5月26日凌晨，陳毅和華東局機關及部分接管干部乘汽車進入上海市區。陳毅和華東局其他領導張鼎丞、曾山、魏文伯以及地下黨的幾位負責人直駛滬西圣約翰大學，其他接管市政府干部隨車隊則駛往滬西徐家匯交通大學，入駐學校后，沒占用師生員工的宿舍，住在二樓講堂，眾人都躺在地板上休息。這就是市府干部們入城的第一個夜晚。

02

在“名單學”上誠意做文章

上海剛剛解放，周恩來就曾說:上海不僅在工業、商業方面占了全國總量的一半，人文薈萃，文教事業上也是“半壁江山”。顯然，上海的情況對于穩定全國、對于中共工作中心的轉移，有著舉足輕重的示范作用。

為此，陳毅一進上海，就樹立了“團結面越寬越好”的原則。他反復強調，這些知名人士不去臺灣，不去香港，不去美國，表明他們都有愛國心，我們就應該用，有的還可以重用。

他還向文教接管委員會常務副主任夏衍強調了與上海知識分子打交道的竅門：“不要急躁，更不得粗暴”，一定要禮賢下士；有事要親自登門，千萬不要一個電話打過去，叫人家到機關來談事。陳毅說到這些細節，就是他認為與知識分子相處要懂得一個基本的道理:“我們尊重他們，他們才會尊重我們。”

陳毅如此說，也如此做。上海剛剛解放，他就分別拜訪了宋慶齡、張元濟、顏惠慶、秉志、張瀾等著名人士以及許多工商業人士。當時，商務印書館董事長、戊戌變法參加者張元濟已病癱在床，陳毅專程去張宅探望時，張老先生感動得熱淚盈眶。

為了避免發生“野有遺賢”的現象，陳毅還特意在“名單學”上大做文章。

上海剛被接管之后，陳毅指示夏衍擬寫一個上海文化界座談會出席者的名單。夏衍為了保險，搞了一個自認為范圍很廣的名單。但陳毅與潘漢年一番商量，對名單又作了充分的研究和細致的增補。事后，陳毅對夏衍說：“這是我第一次與上海文化界見面，要講講黨的政策，讓大家安心工作，所以要記住團結面越寬越好……凡愿意為新中國服務的一律要團結，社會上地位相同的人，請了這個不請那個，人家就會生氣。這就是古話說的‘一人向隅，舉座為之不歡’。我們每一個人都要照顧到。”

正是在禮賢下士的原則下，不久后，上海成立了文史館和參事室，原來只安排30多人，陳毅又是大手一揮：“太少了，人數后面加個零。”

孰料，擴大后的人員卻遲遲難以落實，各區統戰部門認為這個人員不合條件，那個有歷史問題。這一徘徊不前的棘手情況，不免引燃了陳毅直率坦蕩的火爆脾氣：“你們這些人，連蔣介石都不如，蔣介石還把段祺瑞一家養起來呢！怎么會沒有人？上海三教九流、遺老遺少、國民黨的軍政人員多的是，每人每月給八九十或一百多元生活費，我們養得起。每月組織他們學習兩次，接受你的教育，有什么不劃算？我看這樣做有個最大的好處—可以減少一些反革命！”

在陳毅的大力推動下，文史館和參事室很快就建立了。到“文革”爆發之前，除去世者外，還有329人，平均年齡在70歲以上。可謂名士風流，濟濟一堂。

不僅如此，上海市又成立了博物館、圖書館、文物保管委員會，大批專家學者、文博人才有了用武之地。

03

為上海留下紅色資本家

除了文教，上海的工商業也舉足輕重，占到全國貿易額的一半，上海市場一亂就會波及全國。所以，陳毅接管上海的另一項重要內容，就是給產業人士做思想政治工作。

1949年7月中旬，陳毅邀請胡厥文、榮毅仁、劉靖基、顏耀秋等百余名工商界人士座談。重點就是肯定他們建立民族工商業的奮斗精神，表示政府愿與大家共同協商，實現并增加新的生產任務。陳毅一番坦率和誠意的講話，使與會者如釋重負。

數日后，榮毅仁、劉靖基兩人欲請陳毅等上海市領導吃飯。當時有些黨內人士擔心影響不好，怕犯錯誤，不敢去。陳毅說：“吃飯可以做統戰工作嘛，怕犯錯誤，就等于把自己手腳捆起來。”于是，他不但帶著劉曉、潘漢年等人赴宴，還叫夫人張茜和孩子同去。席間，他與主人拉家常、噓寒問暖，雖未談政治道理，卻溝通了感情，還了解了不少情況。

原來，劉靖基當時在上海、常州等地經營5家大型企業，因對國民黨統治十分不滿，又對共產黨亦不甚了解，所以，準備赴香港選址辦廠。了解這個情況后，陳毅語氣堅定地告訴劉靖基：“民族資本家只要愛國，黨和政府就歡迎，就加以保護。”

不僅如此，陳毅還多次邀請劉靖基到自己家中聚餐，兩人多次促膝傾談。劉靖基經反復思考后，終于將在香港和海外的資金、機器調回了上海。

就這樣，在陳毅的感召下，不僅榮毅仁、劉靖基，甚至被稱為“味精大王”的吳蘊初，以及前國民黨招商局局長、企業遍及半個中國的大資本家劉鴻生，都從香港回到了上海。

在陳毅的統戰工作中，最經典的還是為榮毅仁拉票。1957年1月初，上海市召開二屆人大一次會議，當時已調任國務院副總理的陳毅專程從北京趕回上海，原因是毛澤東交給他一項特殊任務，要他和上海的同志們商量一下，“請投榮毅仁一票，把他選上副市長”。最終選舉結果，榮毅仁果然當選為上海市副市長。

正是以陳毅為代表的一批共產黨人的大智慧，幾年間，上海沒有了煙館賭場，沒有了舞女妓女，青、洪幫銷聲匿跡，社會風氣日益健康向上，人們親眼看到了化腐朽為新生的奇跡。

據《黨史博覽》、《中華魂》、《北京晚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