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世界經濟論壇第十六屆新領軍者年會(又稱“夏季達沃斯論壇”）現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以下簡稱NBD）就人工智能（AI）發展、智能體幻覺應對等問題專訪了360集團創始人、董事長兼CEO周鴻祎。

周鴻祎認為，人工智能未來的關鍵發展并非完全依賴大模型自身的更新，而在于向智能體進化。智能體能夠完成對復雜任務的分解、推理以及分布式執行。

在他看來，智能體本質上是為強大的大模型賦予“手和腳”，使其能處理問題并具體執行。“智能體在各行業都能發揮重要作用，它就是未來的數字助理、數字員工，相當于數字工人、數字工程師、數字專家或數字顧問。”

360集團創始人、董事長兼CEO周鴻祎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張宏 攝

AI已達“大學畢業生”水平，發展的關鍵是向智能體進化

NBD：如果用1到100歲的年齡來形容，你認為現在的人工智能是多少歲？

周鴻祎：這個比喻并不十分恰當，因為100歲的人未必比20歲的人更能干。你想問的應該是成熟度。在我看來，如今的人工智能至少已達到大學畢業生的水平。但是，再往后發展肯定不是完全靠人工智能大模型自己的發展和更新，更重要的是人工智能從大模型向智能體進化。

智能體更像是為大模型賦予了“手”和“腳”，這能夠解決大模型自身難以解決的兩大問題。其一，智能體能夠運用各種工具，使大模型能夠承接各類專業工作，真正“干起活來”。其二，以往的大模型僅能實現一問一答，對于復雜工作的完成無能為力。而智能體則能將復雜工作和任務進行分解。

正如我常舉的例子，人類的智能并非體現在回答“一加一等于幾”這類簡單問題上，而是在面對“如何把大象裝到冰箱里”這類問題時，能夠將其分解為多個步驟加以解決。所以，智能體能夠完成對復雜任務的分解、推理以及分布式執行。有了這樣的智能體進化，就意味著大模型真正能夠進入行業、企業以及政府領域，與人類協作開展工作。

NBD：大概什么時候我們能夠真正用到呢？

周鴻祎：現在就已經可以用到了。

今年，中國在人工智能領域取得了兩項創新成果。第一項創新成果是年初時，DeepSeek推出了推理型開源免費的大模型，這使得中國的大模型能力與世界的一流模型處于同一梯隊。第二項創新成果是年中，包括360在內的幾家中國公司都推出了名為超級智能體的產品。這種超級智能體能夠接受用戶提出的復雜任務或復雜要求，并自動提交處理結果。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從工具到伙伴，智能體將成為“類人”數字員工

NBD：智能體與平臺經濟可以如何實現融合？

周鴻祎：智能體與平臺經濟并無必然聯系。實際上，智能體在各行業都能發揮重要作用，它就是未來的數字助理、數字員工，相當于數字工人、數字工程師、數字專家或數字顧問。智能體并非僅僅是工具，其與大模型結合后，給人的最重要啟示是：以往人類開發的所有軟件都是作為工具供人使用，唯有智能體不同，它更具有類似人的屬性。因此，未來智能體與人之間的關系將更像助手與伙伴，而人則可能成為智能體的領導者、協調者和管理者。智能體將為各行業帶來巨大的幫助和推動作用。

從個人創業角度來看，如果創業者擁有三五十個智能體協助處理合同、財稅以及市場研究等工作，那么他將變成一個超級個體，其公司也將成為一家小型超級獨角獸企業。對于大公司而言，智能體可以優化團隊結構，實現工作流程的自動化，其降本增效的意義同樣十分重大。

NBD：用戶通過智能體做決策時遇到大模型幻覺怎么辦？

周鴻祎：幻覺是不可避免的，這在一定程度上是智能的一種體現。

在進行決策時，如何應對幻覺的關鍵在于決策的類型。如果所做決策的容錯率極低，那么就需要借助知識庫的力量，利用外部搜索的資源。大模型開發了幻覺消除能力，以盡可能減少幻覺的出現，但最終仍需依靠人的判斷力。

如果大模型的角色總是正確無誤，那么人的判斷力豈不是就失去了意義？然而，如果是在進行一種開放式的、類似于腦力激蕩式的研究，那么出現幻覺反而是一種想象力的體現。

論壇現場 圖片來源：世界經濟論壇官網

AI發展需包容與信任，大模型突破并非僅靠數據

NBD：如何促進人工智能的發展？

周鴻祎：需要構建一個健康的產業環境，對新事物的發展給予更多的包容與支持。新事物在發展過程中出現錯誤是在所難免的，但隨著經驗的積累和不斷改進，其出錯的概率會逐漸降低。因此，應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讓企業家能夠放手去干，充分相信企業家的力量。

NBD：現在大模型訓練最缺的是數據嗎？

周鴻祎：在各個方面都存在進步空間。需要對算法進行改進，需要獲取高質量的知識數據，還需要擁有性能更優的算力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