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齡的著作《聊齋志異》中有不少帶有“膠東”元素的故事,此前陸續給大家介紹過一些,本文的話題也與此有關。這次要分享的是一則與萊州有關的故事,題目叫作“秦生”,具體收錄在《聊齋志異》第五卷當中。
這則故事的篇幅并不長,直接敘述主人公“萊州秦生”的部分不到兩百字(后面又一段加上了蒲松齡身邊的其他例子),其全文如下——
萊州秦生制藥酒,誤投毒味,未忍傾棄,封而置之。積年余,夜適思飲,而無所得酒。忽憶所藏,啟封嗅之,芳烈噴溢,腸癢涎流,不可制止。取盞將嘗,妻苦勸諫。生笑曰:“快飲而死,勝于饞渴而死多矣。”一盞既盡,倒瓶再斟。妻覆其瓶,滿屋流溢,生伏地而牛飲之。
少時,腹痛口噤,中夜而卒。妻號,為備棺木,行入殮。次夜,忽有美人入,身不滿三尺,徑就靈寢,以甌水灌之,豁然頓蘇。叩而詰之,曰:“我狐仙也。適丈夫入陳家,竊酒醉死,往救而歸,偶過君家,彼憐君子與己同病,故使妾以余藥活之也。”言訖不見。
余友人邱行素貢士,嗜飲。一夜思酒,而無可行沽,輾轉不可復忍,因思代以醋。謀諸婦,婦嗤之。邱固強之,乃煨醯以進。壺既盡,始解衣甘寢。次曰,竭壺酒之資,遣仆代沽。道遇伯弟襄宸,詰知其故,因疑嫂不肯為兄謀酒。仆言:“夫人云:‘家中蓄醋無多,昨夜已盡其半;恐再一壺,則醋根斷矣。’”聞者皆笑之。不知酒興初濃,即毒藥甘之,況醋乎?此亦可以傳矣。”
上文之中,描述萊州秦生的主要是前兩段。其大體意思是:萊州有位嗜酒的秦姓書生,某次他在自制藥酒之際,不慎將有毒的材料投入其中。雖然藥酒變成了毒酒,但他卻不舍得丟棄,而是將之封存保留在家中。一年多之后的某天夜里,他忽然酒癮發作,而此時家中除了那罐毒酒之外再無其他酒可飲。于是,他打開毒酒封口,不顧妻子勸阻,開始豪飲。不久之后,毒性發作,秦生一命呼嗚。就在其家人萬分悲痛、忙于準備后事之際,第二天夜里有位美女不速而至,用一瓶“水”將秦生救活。一打聽方知,對方原來是狐仙幻化,其丈夫亦因貪杯而醉死,見到秦生遭遇而同病相憐,這才專門將之救活。
在最后一段里,蒲松齡補充了自己朋友邱行素嗜酒的故事,以此烘托文章主旨。其主旨實際上就是結尾處那一句:“不知酒興初濃,即毒藥甘之,況醋乎?”意即告誡眾人“嗜酒有害”。
除了了解故事本身之外,筆者還對主人公的姓氏產生興趣。在明清時期,萊州系“府”級區劃,廣義可指代掖、平、昌、濰、即、膠、高七州縣,狹義則一般指代府駐地(附郭縣)掖縣。按照古人行文習慣,后一用法更為多見(前一用法通常要加上具體州縣名稱)。換言之,蒲松齡筆下的萊州秦生,多半就是掖縣人。掖縣現名萊州市,據當代編纂的《萊州市志》統計,秦姓在當地百家姓中排名約在五十位左右,不可謂多,亦不算少。筆者此前曾接觸過朱橋鎮的保旺秦家村,該村即有秦姓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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