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榮臻和彭德懷是在革命烽火中結下了深厚的戰友情誼。
他們從紅軍時期就開始并肩作戰,后來一個身處異國戰場,一個在國內坐鎮后方,面對向來被視作“不可戰勝”的“聯合國軍”,也展現出了默契的配合。
這段跨越了半個多世紀的革命情誼,對兩人都說都彌足珍貴。也因此,當彭德懷受到錯誤批判之后,聶榮臻也一直奔走在為他平反的路上。
不過,20世紀80年代,彭德懷獲得平反之后,聶榮臻卻指出了彭德懷的一個最大的“錯誤”,認為彭德懷在性格上存在缺陷,并表示:“若彭總當時能更講策略,或許能避免后續動蕩”。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相識相交
在共和國十位開國元帥中,論起最嚴厲和耿直的一個,當屬彭德懷。每每看到不對的人和事,即使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敢罵,也因此他在黨內、軍中受到了很多人的敬畏。
彭德懷最投緣、最尊重和最欽佩的一個人是朱德,兩人像兄弟一樣相互扶持。不過,彭德懷和向來被譽為“厚道人”的聶榮臻也有著不淺的交情,兩人有過很多次攜手戰斗、生死與共的經歷。
彭德懷曾在一次談話中提到他對聶榮臻的評價,稱聶榮臻是個“驢駒子”,也就是北方的小毛驢,因吃得少、干得多、走得遠、能負重而聞名,和后世人們常說的“老黃牛”很是相近。
顯見,彭德懷也支持聶榮臻是一個厚道人的說法。
彭德懷和聶榮臻年歲相近,后者只比前者小1年又2個月。他們一個來自湖南湘潭,一個來自四川江津,均為農戶出身,家中父母靠租地主田地耕種過活。
不同的是,彭德懷的家境更為貧寒,他不甘乞討,年幼便賣苦力,18歲進入湖南湘軍當兵,6年后考入湖南軍官講武堂,從此有了軍官出身。
而聶榮臻雖也家中清貧,卻有外祖父幫扶,幼年在外祖父家中讀私塾,12歲受辛亥革命影響,轉入新學,18歲即考入川東名校——江津縣立中學,在校內接受了革命思想的啟蒙,更在20多歲時赴法國勤工儉學,與周恩來、陳毅、鄧公等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人結識,從此有了共產主義的信仰。
也因此,等到1928年,彭德懷毅然脫離國民黨隊伍,加入中國共產黨時,比他小1歲、已在1922年加入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192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的聶榮臻已經有了5、6年的黨齡。
彭德懷和聶榮臻走的并不是一個路數。如果說彭德懷是身材魁梧、滿腮胡須、性格耿直、愛發脾氣的軍事主官的話,那么聶榮臻就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組織紀律觀念強、懂得顧全大局的政治工作者。
這樣兩個性格和技能“點”在不同地方的革命工作者,在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之后,分別跟在毛主席和周恩來的身邊開展工作。
兩人產生交集還是在土地革命時期,那時,彭德懷作為紅三軍團長,聶榮臻作為紅一軍團政委,都因中央蘇區展開反“圍剿”作戰而實現了多次合作,也就因此相識并逐漸相交。
在兩人交往的早期,以1932年的贛州戰役為例,聶榮臻就對彭德懷作出過“批評”。
那時,彭德懷親臨前線指揮,卻不懼槍林彈雨,冒險穿梭于洞穴之間,換作其他人或許會贊揚彭德懷作風勇猛,但在聶榮臻看來,這種做法卻“不夠穩妥”。
不過,經由此戰,聶榮臻也更加看出了彭德懷的能力和品格,兩人因此建立了互信的基礎。
后來,兩人還在抗美援朝戰役上實現了默契的配合,彭德懷在前線指揮志愿軍作戰,聶榮臻在國內擔任代總參謀長,負責后勤保障與戰略協調。
聶榮臻對此作出表態:“彭總在前線打仗,我在后方必須全力保障,這是對戰友最好的支持。”
后來彭德懷秘密回國匯報,聶榮臻還特地安排專機接彭德懷妻子浦安修到北京同彭德懷團聚,這一細節體現了對戰友的細致關懷。
聶榮臻的擔憂
彭德懷和聶榮臻都在1934年參加了中央紅軍的戰略大轉移。
在長征的路上,他們始終支持毛主席的正確路線,在1935年參加了遵義會議,維護了毛主席的領導地位。這也體現了他們革命立場的一致性。
只是,兩人性格的差異并不容忽視。同彭德懷交往越多、對他的了解越深,聶榮臻就更對彭德懷的冒進沖動以及不善言辭產生了擔憂。
比如,1935年的會理會議上,聶榮臻就發現彭德懷引起了中央部分同志誤解,使自己深陷百口莫辯之境,歸根究底,其實和他沒有意識、沒有耐心向中央妥善解釋自己的軍事行動離不開關系。
聶榮臻認為這樣的過失其實是可以避免的,也就更感到惋惜。
聶榮臻并非沒有提點過彭德懷,相反,他曾做過很多的努力,遺憾的是,彭德懷在戰場上鐵骨錚錚的美好品質放在政治工作上,有時卻變得了倔強和不聽勸。這種性格上的缺陷,讓彭德懷在建國后面臨了一些尷尬的處境。
比如,1959年,彭德懷就在大會上受到了錯誤的批判,他也是在這之后命運急轉直下,直至1974年含冤離世。聶榮臻晚年談起此事仍是多有悔恨和嘆息。
其實,彭德懷剛受到錯誤批判之時,聶榮臻還試圖通過發言表達對彭德懷的支持。
那時,聶榮臻因主管軍工生產,對鋼鐵生產很是關心,他所做的發言也是從鋼鐵生產出發,雖沒有談及當時對彭德懷的錯誤批判,卻也通過委婉地批評當時全民大煉鋼鐵的現象的方式,表達了對彭德懷意見的贊同。
和他這般婉轉表態的還有和彭德懷情同兄弟的朱德元帥。
朱德在發言中也沒有直接提到彭德懷,卻強調了幫助農民建立家務的重要性,稱:“加強經濟核算,個人也要有核算”,也是從側面贊同了彭德懷的觀點。
彼時,聶榮臻有“厚道人”的評價,在一眾元帥里,他和葉劍英都是性格比較溫和的“儒將”。
在中央要求彭德懷作檢討而找他倆做彭德懷的思想工作時,聶榮臻出于對彭德懷的關心和善意,沒有任何推脫。
那時,彭德懷拿出他一貫處理爭議問題的態度,那就是“是非曲直由人斷,事久自然明”,簡稱“聽天由命”,聶榮臻卻不希望彭德懷因為消極應對而使誤解放大,陷入更糟糕的處境,一再勸說他要“從思想上好好考慮”,顧全大局“寫個書面發言”,也即勸他主動檢討以獲得諒解。
聶榮臻此言并非“站著說話不腰疼”,相反,他是一個生性謙遜、含蓄,能忍則忍,謹慎為佳的人,過去,他也曾遭到誤解、受到批評,他并不像彭德懷一樣跳出來極力抗議,而是沒有吭聲,知道后來其他人發現真相,明白這是錯怪了他。
甚至,就在其他人為他抱不平的時候,他也只是說:“以后都注意點,不再出現這種事就是了”。
因此,他是基于自己的價值觀和經驗勸說彭德懷“息事寧人”,不要將小事鬧大。
只是,彭德懷桀驁不馴,沒有接受聶榮臻的勸說。后來葉劍英也去做彭德懷的思想工作,一樣無功而返。
彭德懷的處境越發糟糕,聶榮臻雖氣惱他不聽勸,卻還是放心不下他,不顧外界非議多次前去探望,甚至當眾與其散步交談。
1974年彭德懷含冤去世,聶榮臻也不忘為其平反奔走,次年通過鄧穎超向周恩來轉達建議,表示“彭老總對革命功勞巨大,必須還他公道”,成為最早呼吁為彭德懷平反的領導人之一,最終促成了1978年12月彭德懷追悼大會的召開,這意味著彭德懷被洗清了冤屈,得到了正名。
不過,回憶起往事,聶榮臻的心中仍充斥著對彭德懷不聽勸的哀傷。
過去,他勸說彭德懷:“你不是常講一個共產黨員要能任勞任怨嘛,任勞易、任怨難嘛,今天就表現任勞任怨的精神,作一個檢討”。
1983年,在接受《彭德懷傳》編纂咨詢的時候,聶榮臻再提往事,稱彭德懷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他缺乏忍辱負重的韌性,沒有“講策略”,即稍作忍讓,以退為進,以柔克剛保住自己的職務,反而使自己被撤職,讓野心家上了位,導致了后續的更多動蕩。
當然,除了指出彭德懷的這個“最大錯誤”,聶榮臻更多提到的還是對彭德懷功績的肯定。
彼時,年過八旬的他早已退居二線,有了更多時間總結和回憶軍事生涯。他談起彭德懷的履歷和貢獻幾乎如數家珍,說得非常準確,也一再叮囑相關人員,要他們在編纂《彭德懷》時如實記錄彭德懷的功與過,并稱彭德懷是功遠大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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