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當德國大眾和保時捷兩大汽車巨頭高調宣布進軍國防工業時,歐洲輿論嘩然,全球資本市場也短暫震蕩。在人們還沉浸在“綠色出行”“智能駕駛”的幻夢中時,這些昔日象征工業文明與消費文化的品牌,卻正悄然將產線導向軍火制造的方向。這不是突發奇想,而是冷靜精算下的戰略大轉彎。大眾們已經清醒地意識到,在一個戰火逼近、盟友分裂、能源焦慮重塑全球格局的時代,“造車”已不再是最安全的生意,“造武器”才是真正的通行證。
這一輪“民轉軍”,不是企業逐利行為那么簡單,而是整個歐洲體系性的戰略轉型縮影。從歐洲理事會批準馮德萊恩提出的“重新武裝歐洲”8000億歐元計劃開始,傳統秩序的界限已悄然被打破。特朗普在今年重返白宮的強硬政策,更像是擊碎幻想的重錘,令歐洲各國在安保領域猛然驚醒:北約不再是“保命保險”,美國承諾隨時可能變卦。面對現實,歐盟開始系統性投入構建“自主安全”的機制,而車企進入軍工,恰恰是這一機制最前線的體現。
大眾的表態堪稱劃時代。將民用工廠轉為軍工用途,不僅是對產能閑置的再利用,更是對國家防務的一種政治性響應。作為德國制造的門面,大眾此舉無疑打破了產業的傳統邊界。保時捷的200億歐元投資計劃也非心血來潮,而是早有準備的“硬轉向”。特別值得警惕的是,這些民用品牌本就有深厚的軍工基因:大眾在二戰中為納粹生產軍車,保時捷設計過虎式坦克,寶馬起家于戰斗機引擎……如今不過是“歸隊”。
這場轉型的底層邏輯遠比市場表面信號更加冷峻。一方面,歐洲傳統汽車產業正陷入泥沼,電動化轉型滯后,智能化方向被中美遙遙領先,尤其在電池、芯片、算法三大核心領域處于結構性劣勢;另一方面,新能源革命打破了燃油車長期穩坐的成本—利潤平衡,大眾在歐洲的諸多工廠正面臨“產能空轉”與“人力冗余”雙重危機。
大眾的奧斯納布呂克工廠年產能40萬輛,卻只運行三成。寶馬、奔馳的全球市占率降至17.3%,創五年新低。這種局勢下,繼續在電動車戰場硬拼,無異于戰略自殺。而反觀德國軍工企業,如萊茵金屬,訂單爆棚、股價十倍飆升,簡直成了資本眼中的“戰爭金礦”。與其死守夕陽,不如換道“殺入”風口。這不是投機,而是企業自救。
當然,這場轉型并非沒有風險。首先,歐盟政策本身就存在不穩定性,南歐怕財政崩潰,東歐不滿貸款機制,各國對“重新武裝”計劃分歧重重。一旦內部扯皮拖延,資金分配不公,傳統車企的轉型計劃很可能陷入“半拉工程”的泥潭。其次,軍工門檻遠高于普通制造業:北約認證耗時長、流程復雜,訂單獲取周期至少兩年起步,零部件與原材料供應早被老牌軍工企業預先鎖定,大眾們只能靠邊站隊。更別提技術壁壘與信任體系,軍方從不會輕易將訂單交給“新兵蛋子”。
但即便如此,大眾和保時捷仍義無反顧。為什么?因為這是整個歐洲傳統產業的“生死選項”。汽車業與軍工的技術關聯度極高,底盤、引擎、傳感器甚至自動駕駛系統都有直接移植可能。據麥肯錫測算,將現有汽車廠改為軍工產線的成本僅為新建軍工廠的35%。這意味著,車企有望以極小的投資撬動極高的利潤率。這種“輕裝上陣”能力,是它們少有的優勢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這場“民轉軍”并非歐洲獨創,美國、日本甚至俄羅斯都有相似經驗。馬斯克的SpaceX就是軍民融合的典范,日本三菱依靠民用制造成功打造軍艦與導彈系統。唯有俄羅斯Optron-Stavropol因政治制裁折戟,成為負面教材。這說明,在一個充滿博弈與不確定性的世界,誰能迅速完成民軍技術轉換,誰就可能在新一輪軍備競賽中占得先機。
本質上,大眾與保時捷的選擇,并非“偏離商業邏輯”,而是緊貼全球戰略邏輯的順勢而為。當產業全球化的黃金時代落幕,歐洲發現“和平紅利”正在枯竭,必須尋找新的增長點。而軍工,不僅是現金流穩定、利潤率極高的藍海市場,更是地緣政治護城河的一部分??梢灶A見的是,未來將有更多“制造業老炮兒”轉向軍火賽道,軍民邊界將日益模糊,企業不再只是市場主體,更是國家戰略的行動者。
大眾的軍車一旦駛下生產線,意味著歐洲民用產業結構將徹底改寫。這場“從車輪到炮管”的戰略躍遷,不只是歐洲車企的生死實驗,更是一個舊時代退場、新博弈格局登臺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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