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說啥？”我放下炒菜的鏟子，轉過身看著正玩手機的老公。

“說讓我弟搬過來住一段時間，找工作不方便，家里也擠。”他頭也沒抬，語氣還挺自然。

我一聽，火騰地就上來了：“你就答應了？”

“他我親弟，住一段時間又不是一輩子，至于這樣嗎？”他抬起頭，一臉不解，“你怎么這么大反應？”

我深吸一口氣，把灶臺的火關了，走過去坐下：“你弟來住，那我算啥？保姆？飯我做，衣服我洗，還要騰出一個房間給他住，我們家又不是旅館。”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么難聽？”老公皺了眉，“我媽都那么說了，我還能拒絕？”

“你媽說了你就得聽？”我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你結的是婚，不是和你媽合租！”

他皺著眉站起來：“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媽不講理？”

“她哪次講理了？”我忍不住翻白眼，“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她天天跑來查崗，說我花你錢太多，后來你弟大學報志愿，她打電話讓我?guī)椭夜ぷ鳎乙豢诖饝恕，F(xiàn)在又來一句讓他搬過來住，還不是暫住，是‘一段時間’，你知道‘一段時間’是多久嗎？是三天？還是三年？”

他站在那兒不說話了，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廚房里飄著菜香，但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小心眼的女人，小叔子之前來住我也沒說什么，可這是我們的家，不是他家的備胎。我每天上班也很累，下了班還要照顧一家人，現(xiàn)在又來一個吃白飯的，我真是喘不過氣來。

“你要是真覺得委屈……”他低聲說了一句。

“委屈？我告訴你，我不是委屈，我是受夠了！”我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你說得輕巧，你弟來了，他吃飯誰做？衣服誰洗？水電費誰出？你出？你媽出？還是我出？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他是我弟啊……”他聲音小了，“你就不能體諒一下？”

我冷笑了一聲：“好啊，你弟是你弟，我算啥？你媽一句話你就點頭，那我說句話你怎么就聽不進去？行啊，既然你這么孝順你媽，這么顧你弟，那你們一家人一起住，我走！”

他一聽急了：“你別動不動就說離婚，像話嗎？”

“不是我動不動說，是你一次次讓我失望。”我站起來往臥室走，“從前你說結婚后我們倆過日子，現(xiàn)在呢？你媽一句話就能把我從家里擠出去。你還記得你是有老婆的人嗎？”

他追到門口：“你別太激動，我就是一時沒想那么多……”

“你什么時候想多過？”我打開衣柜，“從我嫁你第一天起，你就覺得你媽最大，你弟最可憐，我呢？我就是個搭伙過日子的？合著你家人都是親人，我就不是人？”

他呆站在門口，看著我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你這干啥？你真要走？”

“不是你弟要搬來住嗎？”我冷笑，“那你們一家人好好過，我成全你。”

他撲上來一把拽住我的手臂：“你別這樣，不就是住一段時間嘛，你怎么能因為這個就……”

我猛地甩開他：“我忍你家這么多年，我真是忍夠了！你弟去年在家待了半年，我說過一句重話嗎？你媽來我家挑三揀四，我笑著伺候她。我一個外人比你親媽還上心，現(xiàn)在你告訴我，讓你弟搬來住我還得笑著歡迎？你要臉不要？”

他臉色難看極了，咬著牙說：“那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看著他：“很簡單，要你弟住可以，你把婚離了，名正言順地當個孝子哥哥，我不攔著。”

他瞪大眼睛：“你瘋了？”

“我瘋了？”我冷笑，“你們一家子占我便宜的時候，我可清醒著呢。現(xiàn)在我不干了，你就說我瘋了。行，咱們找律師去，看誰瘋。”

他愣在那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坐在床邊冷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又開口了：“你想過沒有，我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因為小叔子要來住，而是這些年你從沒把我放在第一位。你心里裝的是你媽，是你弟，那你當初為什么還要娶我？”

他挫著手，一副委屈樣：“你說得我就一無是處了。”

“你不是一無是處，”我平靜地說，“你只是沒把我當回事。”

他低頭不語，氣氛沉得要滴水。我看著他那副悶頭裝可憐的樣子，心里竟一點都不心軟。

“你要是真舍不得離婚，就去和你媽說：這家是我老婆的，不是你兒子的。她要照顧你弟，自己帶回家照顧去。”我深吸一口氣，“你要是說不出口，那我們就把婚離了，你自由，我也輕松。”

他抬頭看了我半天，眼圈居然有點紅：“我……我去和我媽說。”

我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他轉身出了臥室，過了幾分鐘，客廳那邊傳來他低聲的電話。

“媽，那個……我弟搬來住的事，先緩緩吧……嗯，我跟她吵了一架……她真的挺生氣的……不是我怕她，我是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不是，她不是那種女人，她這些年對家里確實挺好的……”

我坐在床邊，聽著他吞吞吐吐地跟他媽解釋，心里五味雜陳。

其實我不是不愿意幫襯他弟，只是我想要被尊重、被平等對待。我是他老婆，不是他家的義工。我可以照顧別人，但前提是，我也得被照顧、被考慮。

這場爭吵，也許是我們婚姻中最激烈的一次。但有些話不說出來，就永遠不會有人當回事。

后來他回到臥室，小聲地說：“我媽說讓他住一段時間還是算了……她會安排別的地方給他住。”

我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

他又坐到我身邊：“我……以后會多考慮你的感受。”

我還是那句話：“說出來的，不重要，做出來的才重要。”

他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廚房里的菜涼了，我也沒胃口。可心里，反而輕松了一些。

婚姻不是忍讓的戰(zhàn)場，而是相互尊重的生活。如果只有一方在退讓，那這日子，遲早會過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