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第五年，我和老公準備飛往巴厘島，慶祝五周年紀念日。
他笑著沖我邀功。
“這錢走的是我私人賬戶，沒讓小曼經手。”
“好不容易出來度假，我可不想連和自己老婆同房多少次她都被念叨。”
我的笑意僵在嘴角。
心臟像被細線勒住，不致命，卻一陣陣發緊。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大到公司價值百億的項目，小到老公每天要戴的領帶顏色，甚至每周哪幾天可以和我同房、同房幾次，都需要經過蘇曼的允許。
他說她是他的吉祥物，靠著她公司才能越開越大。
可飛機即將起飛的前一刻，整架飛機被截停。
老公被蘇曼派來的保姆車接走，留我一人忍受機場工作人員的冷眼。
被趕下飛機的視頻在網上爆火，不明所以的網友怒罵我是小三。
自詡正義扒出我的家庭住址上門恐嚇，害得媽媽心臟病發，緊急送到醫院后搶救無效去世。
我失魂落魄打給火葬場，卻看到蘇曼發的朋友圈。
她躺在主臥的床上，穿著我的睡衣，像極了女主人。
“某些人真以為靠一張結婚證就能無法無天了？笑死，沒我點頭，傅總連咖啡加不加糖都做不了主。”
摸著還未顯懷的小腹。
這個本想紀念日告訴老公的驚喜，注定說不出口了。
按滅屏幕，我抱著母親瘦弱的尸體上了火葬場的車。
行至半路，工作人員遞來一張表格。
“選什么規格？普通爐八千，高檔爐一萬五，還有骨灰盒和墓地套餐。”
我低頭翻找錢包，手指顫抖著抽出銀行卡遞過去。
“選最貴的，刷卡。”
工作人員接過卡，在機器上刷了一下，皺眉。
“余額不足。”
“怎么可能？”
我愣住。
這張卡是傅昭臨給我的副卡，平時從未出現過問題。
慌忙掏出手機，撥通傅昭臨的電話。
整整五十多通后，他終于接了。
背景音嘈雜，隱約能聽見蘇曼的笑聲。
“公司現在有緊急情況，你能不能別給我添亂了！”
無視他的訓斥，我哽咽著開口，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
“我媽……去世了，現在在火葬場，需要錢……”
蘇曼嬌軟的聲音驟然響起，“朝朝姐，我上午還看見阿姨在超市采購呢，你就算是鬧脾氣也不需要咒阿姨死吧。她好歹是你媽，你這樣做實在是太沒良心了。”
傅昭臨的聲音從不耐轉為失望。
“我已經很辛苦了，你整天除了花錢什么都不用做，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嗎？”
“懂點事好嗎顧朝朝？我真的很忙。”
電話很快被掛斷，冰冷的忙音像一把刀，狠狠扎進心臟。
工作人員沉著臉，“還辦不辦？后面還有人排隊。”
攥緊手機，我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能不能先處理，我晚點補上錢……”
對方冷笑一聲，“我們這兒不是慈善機構，沒錢就趕緊把尸體帶走，別耽誤事兒！”
車門被粗暴地拉開，冷風夾著雨絲灌進來。
我死死抱住母親已經僵硬的軀體，踉蹌著被推下車。
雨越下越大，砸在臉上，和眼淚混在一起。
跪在泥濘的路邊，我緊緊摟著母親，渾身發抖。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蘇曼發來的消息。
連續十幾張照片，每一張都刺得眼睛生疼。
照片上，傅昭臨西裝筆挺坐在拍賣會現場，凡是蘇曼多看一眼的物品，他都會點天燈拍下。
最后一張圖是拍賣清單，上面赫然寫著總成交價：9.7億。
原來母親的一條人命，連為討蘇曼歡心所花的零頭都不值。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手足無措翻著通訊錄，卻連一個能開口借錢的朋友都沒有。
也是。
這里是傅昭臨的家鄉，而我在這里舉目無親。
雨還在下。
母親的遺體整個都被澆透，衣服粘在一起，狼狽不堪。
滿心絕望下，我撥通了高利貸的電話。
五萬塊錢到賬，母親的遺體被重新接回殯儀館，工作人員的態度依舊冷漠，但至少給了她一個體面的告別。
拿到骨灰盒后，我正準備往外走，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
冷汗浸透后背，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我的孩子……”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我顫抖著手摸向小腹，卻只觸到一片粘膩。
眼前陣陣發黑，耳邊似乎有人在尖叫。
再睜開眼，醫生告訴我，孩子沒了。
我鼻尖發酸，眼淚無聲滑落。
本來也打算要預約流產手術。
如今看來是孩子自己不愿投生到不幸的家庭。

用借來的錢付完醫藥費，我捧著骨灰盒，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門口。
剛輸完密碼，就聽見里面傳來蘇曼嬌滴滴的笑聲。
“傅總，這張照片擺放位置不好，我重新幫你布置一下嘛。”
推開門，客廳一片狼藉。
我和母親的合照從墻上拆下，隨意扔在角落，上面還印著幾個黑乎乎的腳印。
而傅昭臨就站在一旁，寵溺地看著她胡鬧。
這些年在蘇曼的建議下，家里屬于我的東西越來越少。
這張照片是我和傅昭臨據理力爭后留下的。
沒想到還是落得這個下場。
看著被毀掉的合照，我再也壓不住火氣，沖上前狠狠扇了蘇曼一巴掌。
傅昭臨臉色驟變，一把將我推開。
“顧朝朝你又在發什么瘋？小曼為了公司連續加班三天，你就這樣對她？”
我被推得踉蹌，后背重重撞在玄關的柜子上。
骨灰盒脫手而出，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死死盯著裂開的骨灰盒，母親的骨灰撒了一地，心臟像被只無形的大手攥緊，疼得幾乎窒息。
半晌，我聽見自己發抖的聲音。
“所以你為了獎勵她，花了近十億給她買珠寶？”
傅昭臨冷笑出聲，面色譏誚。
“你在為這事生氣啊？顧朝朝你怎么配生氣的？”
“小曼是公司總助，需要出席重要場合。你就是一家庭主婦，我就是想給你買你有什么場合去戴？”
相戀七年，結婚五年，我能聽出這番話是他的真心話。
他是真心覺得我配不上那些天價珠寶。
可他早忘了，我和他是一個專業的校友，專業成績遠在他之上。
就連創業方案和初期項目也大多是靠我才能完成。
公司步入正軌后，是他跪在地上求我回歸家庭，我才順他的意做了家庭主婦。
無力感襲上心頭，我不再看他，蹲下身子將地上的骨灰攏在一起。
傅昭臨不依不饒。
“怎么？現在理虧了？趕緊跟小曼道歉！”
見我無動于衷，他一腳踩在骨灰盒上，木質盒子徹底粉碎。
“顧朝朝！我讓你道歉！你是聾了嗎？”
我渾身發抖，看著母親的骨灰被他踩到鞋底，心臟仿佛被撕裂。
聲音嘶啞，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傅昭臨……這是我媽的骨灰！”
他愣了片刻，臉上露出慌亂的神色。
“朝朝，岳母真的去世了嗎？我以為你在鬧脾氣……”
眼看著他就要來抱我，一旁的蘇曼搶先跪在我腳邊，不住磕頭。
“朝朝姐，都怪我把別人看成了阿姨，要不然傅總肯定會和你一起處理阿姨后事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打我罵我都行，但是你不能把骨灰帶回家啊。”
“公司最近有個大單子，對方老總最信這些了，絕對不會和家中有新喪的人合作……”
傅昭臨臉色變了變，低頭看著地上的骨灰，眉頭緊鎖。
我看向他，期望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猶豫。
那是我媽啊，是賣掉祖宅支持我和傅昭臨創業的人。
可他聲音冷硬。
“小曼說得對。公司現在是關鍵時期，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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