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山東牟平縣的一個土坑里，曾經不可一世的軍閥褚玉璞被活埋。

兩年前，正是這個人下令槍決了天津十五名革命者。

曾經的劊子手，最終死在了自己舊部的手里，這個結局，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壹》——

屢敗屢戰的"土匪"路

褚玉璞這個名字，注定和暴力糾纏一生，1887年，他出生在山東一個普通農家，軍校，他考了好幾次，次次落榜。

讀書這條路走不通，褚玉璞選擇了另一條路，當土匪。

在那個亂世，這個選擇一點也不意外，有槍就是草頭王，有人就能占山頭，1913年，機會來了， 張宗昌部隊在山東招兵，褚玉璞帶著一幫兄弟投靠過去。

從土匪到正規軍，只需要一紙招安令。

二次革命爆發，褚玉璞第一次嘗到了血腥鎮壓的滋味，他跟著張宗昌四處征戰，專門對付那些反對袁世凱的革命黨人。

殺人，對他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十幾年的征戰生涯，褚玉璞從一個小頭目爬到了師長位置，他很快發現，在這個時代，拳頭比文憑管用，1924年，直奉戰爭再次爆發。

這場戰爭改變了褚玉璞的命運。

灤州，一個不起眼的小城，成了褚玉璞飛黃騰達的跳板，直軍把這里當作重要據點，兵力雄厚，按常理，正面強攻必然損失慘重。

褚玉璞卻選擇了夜襲， 他親自帶隊，摸黑潛入城內。

深夜時分，槍聲大作，直軍猝不及防，全線崩潰，這一仗打出了名堂，張宗昌大喜過望，當場提拔褚玉璞為軍。

從此，褚玉璞成了奉系軍閥中的紅人。

權力的滋味，比鴉片還讓人上癮， 褚玉璞嘗到甜頭后，野心越來越大，他開始琢磨，怎樣才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貳》——

血腥統治下的直隸省

1926年，褚玉璞到達了人生的巔峰， 張宗昌任命他為直隸省軍務督辦兼省長，一個昔日的土匪，搖身一變成了封疆大吏。

上任第一天，褚玉璞就給全省上了一課。

他頒布了一系列嚴苛法令，任何反抗者格殺勿論，省城天津，很快籠罩在白色恐怖之中，錢，是褚玉璞的另一個目標。

他強制推行"直隸省金庫兌換券"，實際上就是瘋狂印鈔票。

老百姓手里的銀元被強制兌換成廢紙，而真金白銀都進了他的口袋，經濟崩潰了，民怨沸騰了，但褚玉璞不在乎。，他覺得只要槍桿子在手，一切都不是問題。

革命的力量在暗中涌動。

共產黨的地下組織在天津悄悄發展，工人運動此起彼伏，褚玉璞感受到了威脅，他決定用最殘酷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1926年11月，機會來了。

英租界工部局向他提供了一份名單，上面列著15個"危險分子"的姓名，江震寰等15名共產黨員，沒有想到死神來得這么快。

抓捕行動在深夜進行。

褚玉璞親自坐鎮指揮，數百名軍警包圍了目標區域，一網打盡，這是他的風格，審訊室里，褚玉璞見到了這些年輕的革命者。

最大的30歲，最小的才19歲。

在他眼里，這些人就是必須鏟除的眼中釘，"說出你們的組織，交代你們的計劃，我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褚玉璞以為威逼利誘能夠奏效。

他錯了， 這些革命者寧死不屈，沒有一個人開口。

1927年4月18日，刑場設在了天津東局子， 這一天，褚玉璞要給全城百姓上一課，讓他們知道反對他的下場。

15名烈士被押解到刑場時，褚玉璞還在做最后的努力。

"跪下認罪，還能留個全尸。""打倒帝國主義！中國共產黨萬歲！" 江震寰等人的呼喊聲響徹刑場，他們拒絕跪下，昂首挺胸面對死亡。

槍聲響了， 15條年輕的生命就此終結。

褚玉璞以為這樣就能震懾住所有的反抗者，他又錯了，烈士的鮮血沒有嚇倒更多的革命者，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憤怒。

地下黨的活動更加頻繁，工人運動愈演愈烈。

——《叁》——

五姨太引發的血案

權力讓褚玉璞越來越狂妄，女色讓他越來越糊涂，小青，褚玉璞的五姨太，年輕貌美，能歌善舞，褚玉璞對她寵愛有加，幾乎有求必應。

劉漢臣，京劇界的當紅小生，嗓音清亮，扮相俊美。

他經常在褚府演出，深得主人賞識，1927年的一個夜晚，有人向褚玉璞密報：小青和劉漢臣有私情，醋意如火，瞬間燒光了褚玉璞的理智。

他連夜下令逮捕劉漢臣，連同為兩人牽線的高三奎一起抓了起來。

審訊？不需要，證據？不需要，褚玉璞已經認定了這就是事實，第二天，兩個人就被秘密處決，這起案件后來被稱為民國"八大奇案"之一。

作家秦瘦鷗以此為原型創作了小說《秋海棠》，轟動一時。

但在當時，沒有人敢為劉漢臣喊冤，褚玉璞的殘暴統治達到了頂峰， 他殺革命者，殺無辜百姓，甚至殺自己的下屬。

在他的統治下，直隸省成了人間地獄。

1928年，北伐軍的炮聲越來越近， 褚玉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更要命的是，他和張宗昌的關系也開始惡化。

兩人因為利益分配問題頻繁爭吵，昔日的情誼蕩然無存。

北伐軍攻占天津后，褚玉璞狼狽逃往大連， 曾經不可一世的省長，變成了喪家之犬，流亡的日子并不好過， 褚玉璞每天都在想著如何東山再起，如何重新奪回失去的權力。

1929年，機會似乎來了。

張宗昌在日本人支持下準備反攻，邀請褚玉璞參與，對于已經走投無路的褚玉璞來說，這是唯一的機會，但是，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人，劉珍年。

這個曾經的部下，現在已經成了膠東地區的實力派軍閥。

——《肆》——

舊部反目的致命一擊

劉珍年收到張宗昌和褚玉璞的聯合通牒時，臉色鐵青，"要么歸順，要么死戰。" 這就是兩個老上司給他的選擇，劉珍年選擇了第三條路，反戈一擊。

他早就對褚玉璞的殘暴統治不滿，現在終于有機會清算了。

1929年，褚玉璞帶著殘部在山東福山登陸， 他以為憑借自己的威望，能夠輕松收復失地，迎接他的是劉珍年的重兵堵截。

昔日的上下級，現在成了你死我活的仇敵。

戰斗從凌晨打到黃昏，，褚玉璞的部隊裝備落后，士氣低落，很快就被擊潰，褚玉璞被俘了， 這個曾經殺人如麻的軍閥，現在成了別人的階下囚。

"老長官，別來無恙？" 劉珍年見到褚玉璞時，語氣平靜得可怕。

"珍年，咱們是老交情了，你不會真的要我的命吧？" 褚玉璞還在做最后的掙扎，"您殺了那么多無辜百姓，現在該輪到您償命了。" 劉珍年的回答斬釘截鐵。

1929年的一個春日，牟平縣郊外挖了一個深坑。

褚玉璞被押解到現場時，才意識到死神真的降臨了，"劉珍年，你會后悔的！" 這是褚玉璞最后的咆哮，"我只會后悔沒有早點殺了您。"

劉珍年頭也不回地走了。

土掩蓋了褚玉璞的身體，也掩蓋了他42年的罪惡人生， 從土匪到軍閥，從軍閥到階下囚，褚玉璞走完了自己的血腥之路。

天津十五烈士的在天之靈，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雖然遲到了，但正義最終還是降臨了，褚玉璞的死，在當時引起了很大震動，天津東局子的刑場早已不在，但十五烈士的精神永存。

他們用生命證明了，在強權面前，依然有人愿意選擇尊嚴和信仰。

褚玉璞被活埋的地方，現在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但歷史不會忘記，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他的一生，就是一部活生生的教科書，告訴我們什么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