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親情還是友情,人一定要懂得感恩。
小姨走的那天,我正在超市挑打折的排骨。手機響起來,是表哥建軍打來的,聲音啞得像破鑼:“小姨沒了,你……來嗎?”
我手一抖,排骨掉回冰柜。沉默了幾秒,我說:“建軍,我轉個紅包吧,人就不去了。”
電話那頭“啪”地一聲,像是手機摔了。再撿起來時,建軍的聲音帶著火:“你什么意思?我媽走了你不來?當年你媽走的時候,我……”
“你沒來。”我打斷他,“我媽下葬那天,下著大雨,你人在哪兒呢?”
電話里沒聲了。我知道他想起來了,那年他三十出頭,正是能扛事的年紀。但我媽閉眼前,念叨的還是他小時候騎在我爸脖子上,管我媽叫“親姨”。
這事得從姥姥走那年說起。姥姥咽氣前,攥著我媽的手,把十歲的小姨往我媽懷里推:“你妹就交給你了,她性子烈,你多擔待。”我媽點頭,眼淚砸在姥姥手背上。
從那以后,我家就沒見過我媽睡整覺。她白天在紡織廠上班,晚上去夜市擺攤賣襪子,冬天手凍得全是裂口,夏天曬得脫了皮。
小姨上大學要交學費,我媽連夜去工地扛了三小時沙袋,回來時腰都直不起來,卻把錢疊得整整齊齊塞進小姨行李。
變故出在小姨結婚后。她想借錢開服裝店,跟我媽要三萬塊。那天我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我媽正跟親戚打電話湊學費,跟她說再等等。
小姨當場就炸了,把茶杯摔在地上:“你就是偏心!把錢都留給你兒子了!我媽要是活著,才不會讓我受這委屈!”
我媽愣在原地,嘴唇哆嗦著沒說出話。
建軍當時十歲,躲在小姨身后,怯生生地看著我媽。
后來小姨的店開起來了,我媽卻總躲著去她店里,怕她嫌自己穿得土。
母親有次撞見小姨跟鄰居嘮叨:“我姐就見不得我好,當年要不是她拖著,我早發財了。”
從那以后,建軍來我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我媽去世前一年,查出胃癌晚期。她偷偷跟我說,其實當年沒立刻借錢,是因為發現小姨被人騙了,那筆錢投進去就是打水漂。“別告訴你小姨,”我媽咳著說,“她日子過得順就行。”
我媽下葬那天,雨下得跟瓢潑似的。我站在墳前,看著建軍家的方向,直到雨把眼睛澆得發疼,也沒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如今小姨走了,我隔著電話跟建軍說:“我媽養你媽二十年,從青絲到白發。
她走的時候,你欠她一個告別。現在你媽走了,我把紅包轉過去,算兩清了。”
掛了電話,我把排骨扔進購物車。冰柜的冷氣往上冒,凍得我眼眶發酸。
有些債,是錢還不清的;有些人,是雨也等不來的。當年小姨誤解的話,像針一樣扎進了建軍心里,可直到最后,他們都不知道我媽藏在皺紋里的苦衷——就像我至今也沒告訴建軍,我媽臨終前還在抽屜里,給他攢著娶媳婦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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