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結婚五年了，肚子還沒動靜，你說她能沒問題？”婆婆坐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對鄰居王嬸嘀咕。

我裝作沒聽見，低頭刷著手機，心里那股火卻騰地一下就躥上來了。王嬸倒是個厚道人，笑著勸：“哎呀，二嫂，這年頭哪有那么容易懷啊，壓力一大、作息一亂，男女都有可能……”

“都怪她，結婚五年，我家柱子干得是個坐辦公室的，也沒出過啥問題，就她，年年體檢，年年正常，正常個啥？正常為啥不懷？”婆婆一口一個“她”，完全不管我就坐在邊上。

我終于忍不住，把手機一放：“媽，我要是有問題，那你兒子也得去查查啊，不然老這么說我一個人，好像我天生就是個‘不能生’的似的。”

婆婆冷哼一聲，“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怎么可能有問題？你看看你自己，成天涂脂抹粉，早上不吃早飯，晚上吃得像頭牛，還老喊痛經，你說你這身子能好到哪兒去？”

我真是服了她這套邏輯，男人有問題就不可能，女人有毛病就理所當然。

老公柱子也坐在邊上，一聲不吭。我看著他，冷笑：“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媽罵我罵得都快成家常便飯了，你就這么坐著？”

柱子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是不好意思跟我媽吵嘛，再說了，她也就嘴上說說。”

“嘴上說說？你要是我你試試，她一天不說三遍我不孕她都吃不下飯！”

婆婆氣得一拍大腿，“你還好意思吼柱子？我要不是看你們年年都沒動靜，我至于天天念叨？你看看你小姑子，剛結婚倆月都懷了，你怎么就不爭氣？”

“媽！人家小姑子那是運氣好，難不成我連懷不上都得拿去拜神燒香？”

“那你去啊！你去廟里跪三天三夜看看能不能懷！”她眼睛一瞪，嗓門比電視里的廣場舞廣告還大。

我真的是要瘋了。

后來我跟柱子攤牌了：“要不我們去醫院檢查一次，看看到底是我還是你，省得你媽天天嘴跟機關槍一樣。”

柱子猶豫了半天，點頭，“行，咱們一塊兒去。”

于是，我們掛了醫院的生殖科，抽血、B超、激素六項、精液檢查……統統安排上。

我早檢查過好幾次了，都是正常，但這次我們說好，要一起查個明明白白。

一周后去拿結果。醫生先看了我的那份，點點頭：“女方沒什么問題，排卵正常、激素正常，子宮環境也好。”

我心里長舒一口氣，又有點緊張地看柱子那份。醫生翻開資料，眉頭微微一皺。

“男方精液活力差，數量偏低，畸形率偏高，屬于中度弱精癥，需要做進一步治療。”

我當場沒忍住，嘴角就翹了起來，笑出了聲。

柱子臉“唰”一下紅了，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也沒再諷刺他，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咱們知道原因就好，治療就能解決。”

可回到家，婆婆一看到我們回來，立馬迎上來：“咋樣？是不是要去求子觀音啦？我跟你說，咱村那邊廟靈著呢，我年輕時求平安都特靈！”

我直接把檢查報告往她面前一丟：“媽，不用去求神了，醫生說我沒問題，問題出在你兒子身上。”

婆婆一怔，抓起報告看了兩眼，“這都寫些啥？我又不懂。”

柱子這時候終于站出來了：“媽，是我身體有點小毛病，醫生說要調理一段時間。”

“啥？”婆婆像被人潑了盆冷水，臉都變了色，“你……你怎么可能有問題？你小時候身體可結實了，三歲就能挑水——”

“媽，挑水歸挑水，不代表我現在精子就健康。”柱子竟然說得一臉平靜。

我實在憋不住，來了句：“媽，你以前不是說結婚五年沒孩子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嗎？現在真相出來了，是不是得給我道個歉？”

婆婆面子掛不住，張了張嘴半天才蹦出一句：“那……那也不一定全怪柱子吧？你都三十出頭了，也不年輕了，說不定你倆都有點問題……”

“媽，醫生說得很清楚，我身體好著呢。”

“哼……那這事兒你們自己解決，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不行就去請個老中醫，不要光信洋醫院的。”

我哭笑不得，這時候柱子反而幫腔了：“媽，我們信科學，也信醫生，您就別再摻和了。”

婆婆臉上的顏色又變了幾變，最后一句話沒說，回屋把門一關，開始不搭理我們了。

接下來幾個月，我和柱子配合治療，他吃藥、調理，生活規律，我也陪他一起健身、吃清淡。雖然過程不容易，但我們倆的關系倒比之前更親密了。

某天早上我正在廚房煮粥，突然覺得一陣惡心，趕緊跑去廁所吐了一地。柱子一臉驚慌：“你咋了？昨晚吃壞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馬買了驗孕棒。

兩條杠，紅得鮮亮。

我坐在馬桶蓋上傻笑了好半天。

柱子拿著報告笑得跟個大傻子似的，抱著我在家轉圈：“老婆，我們要當爸媽了！你太厲害了！”

婆婆聽見動靜跑出來，“啥啥啥？你懷了？真的？”

我點點頭，她愣了兩秒，眼圈突然紅了，“哎喲我的孫子哎……我這幾年是不是說話太沖了？哎喲，都是嘴賤惹的禍……”

我看她眼淚嘩啦啦往下掉，也就沒再計較，“媽，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咱們以后心平氣和過日子。”

她一把抱住我，“好媳婦兒，我以后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我心里暗想：要不是這檢查報告把你堵得死死的，你估計還能念叨我念叨到下輩子去。

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翻篇了，最重要的是，我和柱子挺過來了，也總算證明了，生孩子這事，真不是一個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