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說過,“人類唯一能從歷史中吸取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都不會從歷史中吸取教訓”。
東漢末年,大將軍何進為了誅滅十常侍,在袁紹建議下召集外兵入京,終被軍閥董卓趁機奪取朝政大權。然而,三百多年后,同樣的劇情又在北魏上演,孝明帝元詡為了誅除把持朝政的胡太后,下密詔命北方軍閥爾朱榮入京,結果就此引發“河陰之變”,將北魏徹底推向了深淵。
北魏內憂外患不止,爾朱榮借平叛崛起
爾朱榮先祖乃是來自中亞的伊蘭人,后因遷居爾朱川而以地名為姓氏,并成為當地一個契胡部落的小酋長。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建立北魏時,爾朱榮的高祖爾朱羽健率兵三千相隨,此后歷代皆為北魏將領,同時擔任秀榮第一領民酋長,爵梁郡公。
北魏中后期,由于孝文帝元宏推行全面漢化改革,導致北魏統治階層分裂,再加上內部腐化日益嚴重,以致從孝文帝之子宣武帝元恪時起,內部統治便已經岌岌可危;而在民間,再加上長期戰亂導致的繁重兵役和徭役,民間矛盾同樣極為嚴重,以至于內部叛亂叢生。
爾朱榮承襲父職時,正值北魏國勢衰退之時,他見各地戰亂頻發,遂敏銳認識到,在這種亂世,只有掌握了軍權,才能真正掌握話語權。于是,爾朱榮散盡家財,招攬四方勇士,制備戰馬衣物,開始擴充自己的實力。
北魏立國之初,為了抵御北方柔然,于北部邊境設立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六大軍鎮。最初,不僅鎮帥、將領皆為拓跋貴族,鎮民也皆為拓跋部民,因而將帥、軍民地位極高,然而隨著統治穩定、戰事減少,六鎮地位迅速下降,后來更是成為了朝廷發配囚犯的地方。
尤其是孝文帝改革后,六鎮邊將失去了參與朝政的權力,這讓他們對朝廷極度不滿;而鎮民更為凄慘,他們不僅要世代守邊,而且待遇不斷下滑,更要遭受邊將們的盤剝,因此鎮民們對于朝廷同樣極為不滿。
北魏正光四年(523年),由于長期積怨,再加上因遭遇極端氣候導致糧草不足,六大軍鎮戍卒和鎮民最終爆發了大規模起義。
“六鎮起義”爆發后,爾朱榮以效忠朝廷為名,四處鎮壓六鎮的起義軍,并趁機招納士兵、降卒,不斷擴充自己的軍事實力,更是借機招攬了大量人才,其中便有高歡、拓跋岳、侯景、宇文泰等日后聲名顯赫之輩。
帝后母子爭權奪利,軍閥爾朱榮奉旨入京
隨著爾朱榮勢力的不斷擴充,北魏統治者卻不得不對其頻繁加官進爵以示籠絡,爾朱榮先后被擢升為游擊將軍、冠軍將軍、平北將軍、北道都督,后來更是加升大都督,統領并、肆、汾、廣、恒、云六州諸軍事。而就在內部叛亂頻發之際,北魏朝堂同樣是暗流涌動。
宣武帝去世后,年僅五歲的孝明帝元詡即位,胡太后臨朝稱制,并在妹夫元乂的幫助下,扳倒了有從龍之功的權臣于忠,進而大權在握。執掌大權后,胡太后在治國理政方面碌碌無為,私生活方面卻是越來越放縱,不僅豢養了大量面首,甚至迫使孝明帝的叔叔河清王元懌與她同房。
由于太過不像話,元乂等大臣于正光元年(520年)七月發動政變,將胡太后軟禁。不過,由于元乂掌權后同樣胡作非為,因此僅僅三年后,胡太后便又在高陽王元雍的支持下,扳倒了元乂,重新得以臨朝,而就在胡太后重新臨朝后不久,“六鎮起義”隨之爆發。
隨著孝明帝年紀漸長,他對于母親胡太后的長期攬權和私生活的放蕩越來越不滿,導致母子二人的矛盾越來越大。
武泰元年(528年),為了收回朝政大權,在朝中多為胡太后一黨的情況下,孝明帝元詡以密詔命令爾朱榮率兵入京。
胡太后一黨得知消息,遂決定先下手為強。二月二十五日,年僅十九歲的元詡,因胡太后及其男寵鄭儼、徐紇投毒,暴斃于顯陽殿。次日,胡太后擁立剛剛滿月的元詡之女為帝,史稱元姑娘。
數日之后,見到人心安定,胡太后又以元姑娘為女兒身為由,改立臨洮王元寶暉年僅三歲的兒子元釗為帝,史稱北魏幼主。
正率兵南下的爾朱榮聞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后在高歡等人的建議下,于同年四月十一日擁立長樂王元子攸為帝,以“匡扶帝室”的名義正式起兵,率領大軍自孟津渡過黃河,直撲京師洛陽。
為立威策劃河陰之變,太后皇帝等千余人被殺
胡太后一黨玩玩政治陰謀尚可,面對撲向京師洛陽的如狼似虎大軍,卻是毫無辦法,眼見大勢已去,遂紛紛作鳥獸散。胡太后更是將孝明帝六宮所有宮女全部召集到寺院,自己也剃光頭發,以示出家之意。
由于胡太后一黨的不抵抗,爾朱榮順利進入京師洛陽,隨之命令士兵將幼帝元釗和胡太后分別從皇宮、寺院拖了出來。
爾朱榮雖然掌控了京城局勢,但由于他從未在朝廷任職,在朝中根基太淺,遂有些擔心日后難以掌控朝政。想來想去,爾朱榮最終決定通過殺人立威,親信慕容紹宗極力勸阻,奈何爾朱榮根本不聽。
為此,爾朱榮以祭天為名,邀請皇帝元子攸和朝中百官全部到河陰的陶渚,不許任何人請假。同時,又派騎兵于同日將胡太后和幼帝元釗押往河陰。
四月十三日,爾朱榮帶領朝中百官來到河陰西北三里,至南北長堤,看到百官聚集后,爾朱榮立即翻臉,以丞相高陽王陰謀造反為由,命令鐵騎兩千余人將百官包圍,縱兵瘋狂殺戮,一時間刀劈斧砍,飛矢交加,血流成河。
在部下屠殺百官的同時,爾朱榮又命令二三十名親信闖入元子攸的行宮,強行將孝莊帝抱入帳篷,并亂刀砍死了他的兩個兄弟。
做完這一切后,爾朱榮命人將元子攸嚴密看守起來,隨后又命人將胡太后和幼主元釗丟進了黃河。
“河陰之變”中,包括上至丞相高陽王元雍、司空元欽、義陽王元略,下至正居喪在家的黃門郎王遵業兄弟,一千三百多名宗室、大臣被殺(《資治通鑒》稱兩千多)。
高歡勸爾朱榮趁機稱帝,然而拓跋岳卻認為不是時機,爾朱榮于是命人鑄金像占卜,結果一連四次都沒有鑄成,爾朱榮遂放棄稱帝,將元子攸迎回皇宮,叩頭謝罪,發誓以后不再起異心。之后,爾朱榮率兵返回晉陽,遙控指揮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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