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公主您終于想通了!”
清影看著自己護著長大的小公主被蹉跎成如今模樣,心痛不已,也跟著紅了雙眼。
“陛下早就說過,鎮北王非你良配。若非公主執著,哪里會吃這些苦頭。不過幸好,公主醒悟及時。待您回京,讓陛下親自替您物色一位好駙馬,屆時在京都有陛下撐腰,絕不會再讓公主您受半點委屈。”
這番話讓我本就紅腫的眼睛又一次溢滿了淚水。
前世我來漠北之前,父皇也這樣勸過自己。
可我非但不聽,還在宮門前跪地求來恩典,跑到漠北蹉跎了一生。
至死都沒再見到我父皇一面。
我攥緊了手,扯出一抹笑。
“是我從前不懂事,讓父皇擔憂,往后再也不會了。”
往后,我不會再執著陸明錚。
也再不敢了……
從醫館出來后,我又乘著馬車回到軍營。
我在軍營里的身份是登記在冊的,斷不能就這樣跟著清影回京。
即便要離開漠北,也得把手上的事情都處理好,將傷患都處置妥當。
此外,還有一樁邊關要事需告知父皇。
我信得過的人只有清影,是以我提筆一封,讓清影立刻帶回京。
我只需再等一等。
等愛我的人來接我……回家。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離開,我整個人都輕松了幾分,終于露出一道淺淺的笑容。
可當我掀開營帳的簾子走入,正好就與坐在其中的男人撞了個正著。
陸明錚披著中衣,露出有一道傷痕的腹部,視線往上,便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跡。
上輩子被陸明錚欺凌過無數次的我自然知曉那是什么。
我臉上的笑容凝固,迅速挪開視線:“你怎么會在我的營帳?”
陸明錚瞇了瞇眸,將我的表情收入眼底,目光最后落在我泛紅微腫的眼眶上。
他涼涼嗤了聲,“寧小大夫作為本王的軍醫,本王受了傷,來找你包扎不是再正常不過?”
我聞言蹙眉。
我作為陸明錚的軍醫,包扎這種事情自然常有。
但往日都是把我喚去主帥營帳,鮮少有陸明錚來我這里的時候。
不過我到底什么都沒有問,只默默地拿出藥箱,過來替陸明錚換藥。
男人腰腹被細作劃了一刀,血肉模糊,加上昨晚他用力過猛,此刻傷口又添了幾分猙獰,沾血的繃帶取下后,顯得十分可怖。
放在我剛到軍營的時候,定會被嚇得手抖落淚。
但如今,我再無半點膽怯。
金瘡藥灑在傷口上時,陸明錚又冷聲開了嗓:“昨夜發生的事情,想來寧小大夫也聽說了。本王已經傳下去,不日將迎娶昭昭。你既還在軍中,從前那種荒唐的話,不要再說。”
我垂眸,平靜回復:“我知道了,小皇叔。”
小皇叔三個字出來的一瞬間,聽得陸明錚格外的不習慣。
他低眸深深看了一眼跟前的小姑娘。
他都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聽到過這個稱呼了。
只記得在京都時,小公主總喜歡賴在鎮北王府,甜甜地喊他‘小皇叔’。
到后來,我有了別的心思,對他便是各種稱呼,總歸不肯再叫那句皇叔。
他皺了皺眉,正要開口,營帳的簾子又被掀開,將他們之間詭異的平靜打破。
“阿錚,我行李已經搬來了,你和寧小大夫說了沒有?”
陸明錚回神,立刻將我推開,起身朝宋昭昭走去,“不是讓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差人去搬嗎?”
溫柔的話音落下,扭頭看向被推跪在地上的我時,嗓音頓時冷厲。
“你這間營帳離主帥營帳最近,往后就讓昭昭住這里,立刻把你的東西收拾出來,搬到軍醫營帳那邊去。”
宋昭昭靠在陸明錚懷里,軟著嗓音道:“阿錚,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寧小大夫都在這里待了快三年……要不,我還是住原來的營帳吧。”
我說著就要離開,卻被陸明錚勾住細腰。
“往后你就是鎮北王妃,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若非你我還未成婚,本王就要讓你搬到主帥營帳的。”
他溫聲安撫完宋昭昭,才施舍我一個冰涼的目光。
“至于寧小大夫,總歸要習慣自己的身份。”
我這才明白過來,陸明錚出現在這里是為了讓我認清,他心里永遠不會有我的位置。
是為了讓我滾遠點,讓心上人離他近些。
我壓下滿口苦澀,拍了拍衣衫起身,“我現在就收拾東西,立刻搬走。”
反正很快,我就要離開。
回到京都,回到父皇身邊。
我會離開漠北,永遠不會再踏足這里。
我又搬回剛來軍營的小營帳。
一張床榻周圍,堆積著氣味難聞的藥材,還有角落里等人浣洗的紗布,上面滿是血跡,帶著鐵銹的臭味。
我還記得自己剛來軍營時百般嫌棄,纏了陸明錚好久,才終于搬去了主帥隔壁的營帳。
不過如今再搬回來,心境卻全然不同。
總歸比我上輩子死前住的地方要好。
起碼不會讓我凍死在風雪之中。
接下來幾日,我慢慢將手上的病患都交付出去,每天跟著采藥車早出晚歸,只等著清影來接我回京。
軍營中這幾日也熱鬧的緊。
無論我走到哪里,都能聽到陸明錚如何疼愛宋昭昭。
為了能盡快娶到心上人,陸明錚特地選了最近的一個黃道吉日,一個月后便大婚。
饒是如此,該有的規格一點都不能少。
聽說宋家為宋昭昭準備的嫁妝少,陸明錚特地開了私庫,抬了108擔貴重物件去宋家,當做宋昭昭的嫁妝。
再加上陸明錚給的聘禮,這樁婚事可謂是舉世無雙。
我只靜靜聽著。
偶爾跟著大家附和幾句,祝福王爺王妃恩愛兩不凝、相思到白頭。
這日,我照舊早早跟著采藥車準備離開軍營。
可當我踩著凳子就要上馬車時,手腕驟然一疼。
陸明錚攥著我的細腕,把我拽到一旁。
“你這幾日,在躲本王?”
“皇叔,我沒有。”我搖了搖頭。
陸明錚黑沉的目光盯著我,步步緊逼。
直至我退無可退,他才冷聲開口:“還說沒有?身為本王的軍醫,卻每日跟著采藥車早出晚歸,看到本王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這還不是在躲著我?”
“為何?就因為本王要娶宋昭昭?”
我連忙搖頭,“不是的皇叔,您能娶到心上人,作為晚輩我很替您高興。棠寧祝福皇叔有情人終成眷屬,等您與王妃回京入玉蝶,我定會用心準備一份大禮。”
“皇叔您放心,我已經認清自己的身份,也清楚您不會喜歡我的事實。所以,我已經將皇叔您放下,不會再讓你為難的。”
我語氣平靜地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但陸明錚臉色卻越來越沉,只覺得這些話格外刺耳。
她已經將他放下?
這大概是他聽過最荒唐可笑的話。
“燕棠寧,本王可不吃欲擒故縱這一套!”
“皇叔,我沒有!”
“沒有?”
陸明錚嗤笑一聲,攥著我的手把我丟進營帳。
原本擱置藥材的桌上,此刻放著一個木匣子。
我臉色一變。
“你說沒有,那還故意把這些書信、畫稿留在昭昭的營帳里,惹得她不高興。你死纏爛打這么多年,從京都追σσψ到漠北,突然說放下就放下了,你說的這些話你自己信嗎?”
我看著桌上的木匣子,眼眶酸脹。
那里面放著的是這些年我偷偷寫給陸明錚的紅箋,還有我偷偷描繪陸明錚的畫像。
重生回來,我早忘記這份被自己藏在最深處的小木匣。
卻不想,竟被陸明錚親自扔到了自己面前。
我知道自己說放下這種話很可笑,畢竟我從前沒少耍這種小聰明,就為了待在他身邊。
而跟前的男人又不知道我死過一次,自然會覺得我又在耍把戲。
可我的的確確不敢再喜歡了。
“小皇叔,我是喜歡過你很久。可您和宋副將的婚事已定,我身為公主,還不至于做出搶他人姻緣的事情。”
我紅著眼深深看了陸明錚一眼。
隨后,把箱子里的紙張全都拿出來,當著陸明錚的面,扔進營帳里的炭火之中!
“燕棠寧!”
火光燃起的剎那,陸明錚含著怒意的嗓音也驟然響起。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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