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日烽火中，粟裕將軍以韋崗戰斗，如驚雷般打破“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奏響了新四軍蘇南抗戰的激昂序曲。

1938年5月，率新四軍先遣支隊進軍江南時的粟裕

編者按：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夜光杯”作者、軍旅作家吳東峰，曾采訪過許多開國將軍，記錄下他們親歷抗戰的故事。新民晚報夜光杯從今日起至9月3日，獨家陸續刊發由其撰寫的《開國將軍抗戰錄》系列，以饗讀者。

粟裕將軍身材不高，兩鬢斑白，眼睛特別有神。

1975年6月3日，粟裕赴蘇北調查研究，在益林駐軍部隊停留了半天，時任該團新聞干事的我，有幸跟隨將軍采訪拍照，親見大將軍風采。印象最深的是，粟裕一行風塵仆仆，剛到團部，只站在會議室外與團長政委談了一會兒，沒有休息，就直接奔向二連和八連了解情況，他的調查研究深入而細致：戰士每月津貼是多少？星期天吃幾餐飯？吃大米還是吃雜糧？冬天睡覺冷不冷？夏天有沒有掛蚊帳？

將軍語氣溫和而親切。聲音不大不小，語速不緊不慢，嘴角兩邊似乎隱含著永不言敗的微笑。

粟裕將軍打仗，能打出“史詩”來。1938年，從南京到鎮江的公路上，日軍車隊來往頻繁，武器裝備源源不斷運往武漢前線。為此，剛進入江南地區的粟裕將軍，決定率江南新四軍先遣支隊，在韋崗地區伏擊日軍，打響新四軍抗日第一槍。

1985年秋，筆者曾到韋崗考察，并有幸采訪了參加韋崗戰斗的陳茂輝、鄒志成、鐘春山等新四軍老戰士，他們雖然年逾古稀，但對粟裕在韋崗戰斗中的指揮仍有著清晰的記憶。

曾任江蘇省軍區政委的陳茂輝回憶，粟裕在作戰斗動員時說：“我們挺進江南，第一仗十分重要，一定要打個勝仗。”曾任南京軍區裝甲兵副司令員的鄒志成回憶說，粟裕當時還說：“勝仗，只有打勝仗，才能鼓起民眾失去的信心。”個子不高的粟裕右手握著拳頭，在空中使勁揮動。

“粟裕選擇了在平而緩的贛船山設伏，因這里正是公路拐彎處，進可攻，退可撤，很適合打伏擊戰。”陳茂輝說，這個點是粟裕親自定的，他三次派偵察員到現地偵察，摸清了情況，才下決心親自帶隊在這里打一仗。

1938年，擔任新四軍二支隊代司令的粟裕

1938年6月17日，上午9點多鐘，從鎮江方向果然開來日軍的5輛汽車，為首的還是一輛轎車。鐘春山（曾任福建省公安總隊副政委）回憶說，車隊一進入伏擊區，只見粟裕手中的小紅旗一揚，埋伏在公路兩側高地上的戰士們一齊開火了。

鐘春山說，當第一輛汽車靠近我們時，偵察連的機槍手一個點射，擊斃了駕駛汽車的日本兵。他說，后面4輛汽車，一輛挨一輛停下，駕駛汽車的日本兵一個個被打死了。

“日本兵看到自己被包圍，準備用刺刀拼殺。”我們的伏兵從四面八方沖向敵人。刺刀長矛向敵兵捅去，還有抓起爛泥巴往日本兵的面部和眼睛上扔，有的日本兵眼睛被爛泥巴擊中，戰士們就趁機繳了他們的槍。

鄒志成回憶，他沖下公路時，發現一個日軍剛打開車門，準備射擊，他沖上前去，猛關車門，把鬼子手夾住，槍掉下來，他立即拔出駁殼手槍，一槍就打死了敵人。

他們都還記得，戰斗快結束時，粟裕冒著雨沖到了日軍的小車旁，車底一個敵人剛摸出手榴彈，就被粟裕的警衛員一槍擊斃了。

韋崗旗開得勝，新四軍挺進江南初戰告捷。是役，新四軍擊斃日軍少佐土井以下20余人，擊毀汽車4輛，繳獲長短槍20余支。新四軍先遣支隊犧牲1人，負傷數人。

韋崗戰斗繳獲的戰利品和粟裕的祝捷詩

韋崗戰斗只是一場小型的戰術層次的戰斗，粟裕卻把它打成了有著戰役意義的經典之戰。雖然規模不大，但在已經淪陷了半年的蘇南敵后，引起了異常驚人的震動。

戰斗勝利后，江南人民奔走相告，歡欣鼓舞。當陳毅聞聽挺進江南的粟裕，取得新四軍江南抗日處女戰——韋崗戰斗的勝利后，詩興大發，揮毫疾書，寫下了他的詩作名篇《韋崗初戰》：“彎弓射日到江南，終夜喧呼敵膽寒。鎮江城下初遭遇，脫手斬得小樓蘭。”

韋崗大捷，是粟裕將軍作戰生涯中打的規模極小而影響極大的一個殲滅仗，將軍戰名由之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