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掃蕩中墜馬被俘,吞下情報,三次試圖自殺,最終活了下來,還成了開國中將。
日軍沒想到,這個“瘸腿的俘虜”,最后會當上軍區政委。
生死關頭
“腿斷了,不能被抓。”
1942年10月16日,河北棗強,劉志堅中彈,墜馬,左腿血流不止。
那天凌晨,他剛剛從冀南大友村的軍區會議出來,騎馬走在隊伍后頭,帶著一只文件箱,隨行只有一個警衛員。
“八路軍的頭兒,帶著機密走散了。”日軍電報這樣寫。
3000人包圍,他只帶一個兵。
周圍村莊一夜之間變成火海,地雷爆炸,槍聲從小道、井口、麥堆后面竄出來。
警衛員嚇傻了,跑兩步摔倒,劉志堅沒跑遠,腿中彈,馬驚逃,他被甩在路邊。
日軍發現了他時,他正撐著身子往田埂爬,文件箱掩在身,腿骨裸露,血印一路。
他沒喊痛,只問:“還有火沒?”
沒人回話,他把文件撕成片,塞嘴里,一口一口咽下去,還剩的那點,藏在褲腳和草堆里,還有放了照片妻子照片的懷表被卷起埋進泥里。
他掏出手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槍卡殼了,警衛員沒擦油。
他閉上眼,又一次扣動扳機,還是空響,兩分鐘后,鬼子走到跟前,槍托砸在后背,他昏過去了。
他醒來是在一間破廟里,日軍軍官盯著他的腿,“這個人重要。”翻譯官說,“他自盡未遂,身份不明。”
劉志堅說:“我副團長,搞宣傳的,沒文件。”
說完又咳血,咳出半片紙,日軍看不懂是啥,踹了他兩腳,還是沒問出名字。
“名字?”
“叫劉子仁。”劉志堅隨便編了一個名字。
鬼子不信,但也沒證據,他藏得太干凈,這時候,冀南的消息已經傳回八路軍總部。
劉伯承拍桌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鄧小平簽電令:立即營救。
情報突破口
八路軍不是沒辦法,冀南還有一條暗線,叫趙鼎新,偽軍系統的人。
他通過洗衣工送出消息:劉志堅被押到棗強縣西,日軍打算兩天后轉移,準備送往保定。
“再晚就搶不回來了。”
陳再道
陳再道連夜調三個主力團,在公路邊布伏,十公里外埋雷,五公里內設崗。
最外一層,是偽裝的民夫,推著柴草車堵路,真正的突擊隊,扮作挑糞的,扛著鋤頭,衣服里藏著短槍。
一切賭那條公路。
10月18日早晨七點,霧大,能見度不到二十米。
兩輛日本卡車開在最前面,后面是押送隊,戴著鋼盔、步槍上刺刀,拉著一個用麻繩綁著的人。
劉志堅靠在車廂里,嘴角帶血,雙眼腫脹,他聽到遠處有雞叫,不像野雞,那是信號。
前車壓到第一顆雷,爆炸,柴草車瞬間點燃,濃煙中,民夫扔出手榴彈,伏兵從田埂后突圍。
突擊隊只打了10分鐘。
日軍小隊全滅,幾名偽軍棄槍逃走,劉志堅臉上沒血色,嘴里全是紙屑,兩名戰士把他從車上拉下來,他還念叨:“文件藏褲腳。”
戰場后來清理出十一具軍官尸體,兩臺機槍,一封日軍內部通告:懷疑該俘虜為高級干部。
被救出的當天,他就被送往軍區后方醫院,醫生說:“這腿保不住。”
他沒說話,把褲腳拉上來看斷骨,說了句:“沒死算我命大。”
三天后,劉伯承親自來看他,“你還活著。”
“靠運氣。”
“不是運氣,是腦子,你比槍快,比刀硬。”
這個被俘的中將,后來跛了一輩子,每次走進會議室,都拄著一根軍棍,他說,那個槍卡殼的早晨,像個烙印。
但這事,沒有被當作“污點”,毛澤東看過報告,寫批語:“被俘不等于變節,這個人,要用。”
他把那次經歷寫進自己的回憶錄,《冀南烽火》里一頁,只寫了兩句話:
“日軍3000,我一人,腿斷,手槍啞。”
歷史選擇了他
1955年授銜儀式,劉志堅拄著拐杖,走得比別人慢,但他照樣走上去了。
他是中將,唯一一個被日軍俘虜過的將軍。
有人說,軍功再大,被俘就難免有嫌疑。
他自己也知道這個,但他不說,他在授銜名單公布那天晚上,關上了門,拿出那塊舊懷表,看了很久。
那是他藏進泥里的那塊,后來被農民挖出來,送還給他。
“我還活著,東西也回來了。”他對身邊人說,“就差一條腿。”
毛澤東知道他的事,一次開會時聽了彭真提起,說:“這個人當年差點讓日本人抓去保定,嚇出一身汗。”
毛看了眼報告,笑了:“這不是正常人,這是劫法場搶出來的劉跛子。”
身邊沒人敢接話,他接著說:“這個人,用得住,死過一回了。”
這句“死過一回”,傳開之后,他再也沒被質疑過身份。
1946年,他帶的部隊打的第一場仗,是硬碰硬。
對手是國民黨整編74師,號稱“王牌師”,劉志堅坐在擔架上指揮,腿傷復發,汗水流到棉衣里,槍炮聲里,他只說了一句話:
“一小時之后,如果不下命令,就按既定計劃強攻。”
那一仗拿下三個團,俘虜2000人,他從俘虜,變成了俘虜別人的人。
再之后,他參與了淮海戰役、渡江戰役,在部隊里以嚴厲出名,他說話從來不轉彎,有兵問他:“你被俘過?”
他回:“被過。”
“怕不怕?”
他抽一口煙,停頓一下,說:“怕再一次沒死成。”
1950年后,他調任總政宣傳部副部長,這個位置,幾乎要求人得能說會道,但他不笑。
別人開會說“形勢一片大好”,他插話:“別說一片,說一部分。”
他說:“真實比鼓勁更重要。”
有次會議上,一位政工干部念稿子:“我們要堅持斗志昂揚、風貌昂然、熱情高漲地進行政治宣傳工作。”
他把稿子從桌上扔出去:“你把這些字講一遍給戰士聽聽?”
沒人敢接話,他就拄著拐杖,站在講臺前掃了一圈。
“我腿瘸,不需要你喊口號,我要你說清楚戰士為什么打仗。”
晚年回響
1985年,他離休,離開部隊的那天,他沒有通知任何記者,也沒讓人送行。
行李只帶一個紙箱,里面是他的回憶錄手稿,還有一雙磨了洞的解放鞋,那是他出院時穿的,他沒舍得扔。
劉志堅晚年擔任解放軍藝術學院院長,一個帶兵出身的將軍,來管跳舞唱歌的學院,不少人不服。
他開會直接拍表:“藝術不能搞成娘娘腔,也不能全是喊口號,你敢唱,你就得能哭,能死,能寫血寫骨頭。”
他每周固定走操場,軍藝的學生見了他都會立正,有人私下說他古板,他聽見了也不生氣。
只是回了一句:“我活到現在,不靠漂亮話。”
他講課不說修辭,他只講一個原則:“你唱給兵聽,不唱給領導聽。”
他寫回憶錄,只寫打仗和撤退。
“你被俘那段呢?”采訪者問。
他回答:“那段不寫,不值得炫耀。”
記者不懂:“你吃掉文件,差點死,多傳奇。”
他停了幾秒:“傳奇沒用,能回來才重要。”
《冀南烽火》印出來后,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還打上紅筆批注,扉頁上,他寫了一句話:
“那年我死過一次,后來學會閉嘴。”
2006年3月11日,劉志堅去世,95歲。
病房里沒鮮花,沒官帽,他的床頭柜放著老舊的懷表,黑皮封面的回憶錄,還有那只文件箱,銹跡斑斑。
文件箱是戰后尋回的,角上還有日軍刀刺穿的洞。
這位曾經的俘虜,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又從槍口下走進將軍隊列。
他說:“我不愿意當英雄,我只是不想讓敵人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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