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橫店,20萬人蹲守的鐵門,比明星片酬更扎心。
保溫桶里的粥早就涼透了,裹著舊毯子的人縮成一團,泡面味混著露水在空氣里打轉。沒人說話,所有人盯著那扇還沒開的鐵門——今天能混個“尸體乙”,還是繼續當“背景板”?
“王寶強行,我為什么不行?”這是很多橫漂的入場券。縣城來的小張帶著手機里王寶強的照片,說“人家北影廠門口蹲出來的,我橫店鐵門蹲兩年總夠了”;農村姑娘小蕓翻著趙麗穎的采訪,把“跑十年龍套”的話抄在本子上,說“我年輕,耗得起”。
但現實比冷泡面還硬。
他們以為當群演是“吃盒飯+等機會”,結果每天五點排隊,站到腳腫,換來的可能是場記一句“你往左邊挪挪,擋光了”。拍一天戲,鏡頭掃過肩膀算走運,多數時候連臉都沒露。更氣的是,會員費、公會抽成一扣,日結150到手只剩120——夠買兩包泡面加個雞蛋。
住哪兒?廢樓里的“群租房”最搶手,十平米塞五個人,床板是撿來的木板,窗戶用塑料布糊著。有人睡面包車,有人蹲橋洞,夏天悶得睡不著,冬天冷得直打顫。小蕓說她見過最拼的,在劇組倉庫打地鋪,被保安攆了三次還偷偷回去。
吃飯全靠劇組盒飯。沒戲拍的日子,泡面得省著吃——一包面掰兩半,配點咸菜就是兩頓。有個東北大哥跟我聊,說他連續吃了三天冷飯,最后實在饞肉,把攢了半月的50塊買了只烤鴨,“就著眼淚啃完的,香得慌”。
但最熬人的不是苦,是等。
一個鏡頭拍十分鐘,得在片場蹲八小時。導演喊“下一場”,你趕緊跑過去,結果人家說“群眾演員太多,留二十個”——剩下的人站在太陽底下,看著別人領盒飯,自己摸著餓扁的肚子回家。小蕓試過每天換不同發型去蹲點,扎馬尾、披頭發、戴發帶,“就想讓導演看我一眼,哪怕喊我演個掃地丫鬟呢”。蹲了半年,連背影都沒混上。
橫店的群演不全是年輕人。沈晨以前是開餐館的,疫情后店黃了,老婆孩子等著吃飯,咬咬牙拖家帶口來橫店?,F在一家三口擠在破面包車里,白天夫妻輪流跑劇組,晚上孩子睡中間,兩人蜷在邊上。“娃問我為啥不能睡床,我只能說‘這是臨時的,等爸爸紅了就買大房子’?!彼嘈χ翱涩F在比開店那會兒更難,至少以前有口熱飯吃?!?/p>
危險活沒人躲。為了多賺30塊“動作費”,很多人搶著演打斗、翻滾、摔跤的角色。劇組不給上保險,摔了骨折自己扛。有個小哥跟我說,他翻跟頭扭了脖子,疼得動不了,場記直接罵“不想演趕緊滾,后面排著二十個呢”。他捂著脖子走的時候,看見后面的人已經沖上去補位了。
你問他們為啥不走?“不甘心啊?!?/p>
“都來了,總不能灰頭土臉回去當普通人吧?”“萬一哪天被星探看上了呢?”“王寶強能從北漂到影帝,我咋就不能?”這些話像團火,燒得人睡不著。可現實是,20萬群演里,能混出點名堂的不超過20個。多數人拍五年沒鏡頭,演十年還是“路人丙”。
有時候覺得他們像極了戲里的尸體——安靜、沉默,連痛都得憋著。但你要說他們傻?未必。誰不知道“成功是小概率”?可日子過得太苦的時候,總得有點念想撐著。就像沈晨說的:“在這兒,至少還能做做夢;回去了,連夢都沒了?!?/p>
有人日薪208萬,有人蹲橋洞啃冷飯。夢和現實之間,隔著的不只是運氣,是赤裸裸的生存法則。但我打心底里尊重這些“發夢的人”——他們或許成不了明星,可至少為了不甘平凡,認真活過、拼過。
你說,這算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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