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黃境(Jade Wong)
觀瀾綜合研究院高級研究員
在美國內政和國際秩序走向不明朗的情況下,跨大西洋關系在相對穩定的外表下,將迎來暗流洶涌的若干年。
6月下半月,歐洲國家的心思都在三場峰會上——加拿大七國集團(G7)峰會(15-17日)、荷蘭北約峰會(24-25日)以及歐盟峰會(26-27日)。前兩場峰會構成特朗普年初就任美國總統以來美歐互動的高潮,后一場峰會則供歐洲內部對此進行評估。
歐洲的訴求和策略
歐洲帶著兩大訴求前來參加峰會:一為拉攏美國援烏裁俄,二為解決貿易摩擦。在G7峰會前兩天,以色列突襲伊朗,擾亂了歐洲在G7峰會上的計劃,歐洲只好在幾天后的北約峰會上更加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訴求。
▲6月下半月,G7峰會和北約峰會接連召開。
為實現訴求,除了在溝通細節上迎合特朗普的喜好外,歐洲還使用了三大策略。一是主動承擔防務責任。在北約峰會上,歐洲國家以將軍費提升到占GDP的5%(雖然其中有1.5%用于關鍵基礎設施)換取了特朗普對北約集體防御條款的認可。
二是塑造共同敵人。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在G7峰會期間表示,“當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伙伴之間的關稅問題上時,就沒有精力關注真正的挑戰”,而“我們面臨的最大集體問題的根源是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
三是顯示一定的強硬姿態。如法國總統馬克龍在G7峰會前一天訪問格陵蘭島,令特朗普不悅。
歐洲三條策略中,其實只有第一條收效。特朗普顯然不打算讓歐洲參與中東和印太事務,而且也不認可歐洲對非西方大國的定位。雖然G7峰會《主席國總結》中罕見提及“領導人承認烏克蘭、中東和印太地區危機之間的聯系”,但由于特朗普提前離席,這份總結其實并沒有得到他的背書。特朗普在G7峰會上表示,應吸納俄羅斯甚至中國加入G7,令盟國大感意外。
歐盟的評估及部署
歐盟在北約峰會次日召開峰會,消化G7和北約峰會成果。
▲6月26日,歐盟峰會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召開。
首先,雖然歐洲國家在北約峰會上承諾大幅提升國防開支,但歐洲的防務短板與其說在于國防投入,不如說在于其破碎的軍工市場和防務指揮體系,而這又來源于歐盟并非一個主權國家的事實。因此,歐盟峰會大力推動整合、激活歐盟防務能力。歐盟又邀請澤連斯基與會,不但談及為烏克蘭提供安全保障,還表示要“長期向烏克蘭提供定期可預測財政支持”,顯示歐盟已決心在美國幫助有限的情況下承擔地區安全責任。
值得指出的是,由于特朗普在北約峰會上仍不肯制裁俄羅斯,歐盟峰會也未能推出其準備的第18輪對俄制裁。
其次,歐盟峰會花了很大精力討論美歐貿易摩擦。有跡象顯示歐盟并不打算“坐以待斃”,歐盟峰會決議明確指出要“鞏固歐盟作為可預測、可靠、可信合作伙伴的全球影響力”。馮德萊恩提議歐盟與“跨太平洋全面進步伙伴關系”(CPTPP)聯合,以作為重建全球貿易秩序的第一步。
最后,由于特朗普政府對華沒有明確態度,歐盟峰會在對華關系上也更為務實。歐盟峰會提到了俄羅斯的“混合行動”以及伊朗、白俄羅斯、朝鮮的對俄援助,但未提中國,這等于是從三天前歐盟外長會的對華強硬立場回撤。
跨大西洋關系展望
與特朗普第一任不同,由于在安全上有求于美國,歐洲領導人刻意與特朗普經營關系,并在此過程中摸索對美進行“向上管理”。4月底美烏簽署礦產協議大大鼓舞了歐洲,近日G7與北約兩場峰會也基本維持了跨大西洋關系的體面。雖然美歐經貿談判這“另一只鞋子”還未落下,但美歐關系已有望在特朗普剩余任期內實現相對穩定。
特朗普兩度上臺,導致歐洲精英對美國內政已不再抱幻想。歐洲精英曲意迎合特朗普,只是為了獲得更大的外交空間和更長的轉型時間。歐洲的權力結構、產業布局、與世界的關系已經在半年時間內開始深刻調整。
▲今年G7峰會期間的特朗普與馬克龍。
特朗普政府一方面樂見歐洲提高單一市場競爭力、承擔更多防務責任,另一方面也在事實上推動歐洲在中東、印太、大國關系等世界事務上邊緣化。馬克龍在三場峰會后不久便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進行了三年以來的首次通話,談烏克蘭及伊核問題,這是對特朗普的一個十分巧妙的反擊,顯示了歐洲強烈的“上桌”意愿。
這說明,在美國內政和國際秩序走向不明朗的情況下,跨大西洋關系在相對穩定的外表下,將迎來暗流激涌的若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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