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安化縣的樓道中,高三男生小凱抱著575分的成績單蜷縮在角落。這個分數超過一本線60分,卻成為父母將他逐出家門的原因:“必須考上985,否則別讀大學!”
如今家門密碼已被更換,電話無人接聽,昔日的“學霸”有家難回。這場因分數引發的家庭決裂,究竟誰對誰錯?高期望為何演變成了傷害的利器?
從偶爾觸碰手機到沉迷屏幕世界無法自拔
到底是手機害人不淺,還是學生自制力太弱?這起事件背后,藏著多少被忽視的少年掙扎?又該如何解開纏繞在青春中的“手機繩”,實現大學夢想?
小林首次將智能手機帶入教室是在高三上學期的深秋。那天降溫,母親為他穿上棉衣時,順手將新買的手機塞進他的口袋:“天冷了,放學晚了記得給家里打電話。”那時的他,課間還會掏出手機查閱幾道物理錯題,隨后便收進書包。
改變始于一條游戲推送。那天午休時,他正做一道難題,突然彈出一個標題為“五分鐘變身大神”的視頻。解說員激情澎湃地喊著三殺、五殺,炫目的畫面令人眼花繚亂。他點開看了半分鐘,內心仿佛被撓了一下——因為班里男生課間總聊這個游戲,而他一直插不上話。
第二天他偷偷下載了那款游戲,起初只是想著玩一把放松一下。漸漸地,下午第三節課后犯困時打一局提神,晚自習解不出數學題時開一局“放松”,甚至睡前躺在床上也要再玩最后一局,常常玩到凌晨兩三點。
班主任王老師最先察覺異常。以前小林的作業本總是工整干凈,現在字跡歪斜得像爬行,選擇題答案都能抄錯行。早讀課上,他趴在桌上肩膀隨著手機震動微微顫動,走近一看屏幕上跳動著游戲畫面。
王老師沒收了手機,并聯系了他的父母??赡赣H在電話里嘆氣說:“他爸經常出差,我一個人經營店鋪忙不過來,孩子壓力大,玩玩就玩玩吧?!?/p>
第一次模擬考成績公布后,小林的名字從班級第28名跌至第79名。父親來學校時臉色鐵青,卻沒有動手打他,回家后把手機摔在他面前:“再玩就把手機砸了!”他哭著保證“再也不玩了”。
但不到三天,他就用積攢半年的壓歲錢在學校附近的手機店租了一臺二手手機。雖然屏幕有一道裂痕,卻成了他藏在被窩里的“秘密基地”。每晚等父母入睡后,他便裹著被子玩到天亮,天亮前再把手機塞進床板下的縫隙里。
575分被趕出家門
高考前一周,小林突然感到恐慌。他拿出課本發現知識點變得陌生如初見,做題時簡單題目也頻頻出錯。他想遠離游戲,但手指仿佛不受控制,總是偷偷滑向床下的手機。最后三天他干脆放任自己連續熬夜,硬是玩到了考試前一天深夜。
考試當天,他頭暈目眩如同旋轉的陀螺,語文作文寫不滿300字就停筆,腦海里全是游戲里的數字跳躍;數學試卷前10個選擇題只蒙對3個,理綜同樣一團糟。
查分當天家中空氣仿佛凝固。母親盯著成績單上的575分突然哭了:“供你去長郡讀書,就考這點分?”父親坐在沙發上抽煙,最終摁滅煙頭:“收拾東西,出去。”
小凱以為是氣話,直到母親把衣服塞進書包推他到門口:“你爸說考不上985,別進這個家?!彼蹲枺骸拔胰ツ??”父親沒有回頭:“自己想想,什么時候醒悟了再說?!遍T關上那一刻,他聽見換密碼的聲音,那串記了十年的數字再也無法打開家門。
手機快沒電時他嘗試聯系父母,不是無人接聽就是被掛斷。他找到母親的服裝店,母親正在打包顧客的衣物,看到他皺眉:“你來干嘛?沒錢了?”他紅著眼眶:“媽,我錯了,讓我回家吧?!?/p>
父親后來發短信列出三個選項:回家寫保證書交手機復讀、去縣城電子廠打工、滾去長沙自生自滅。小凱盯著短信掉眼淚,那個曾把他扛在肩頭的父親怎么變得如此陌生?
爭議背后,分數綁架親情的困境
事情傳開后網友吵翻了天,有人指責父母極端:“575能上不錯的一本,何必逼孩子?”更多人支持父母做法:“長郡一半學生上985,575就是偷懶,換了誰都生氣!”
教育專家則表示:“這不是分數的問題,而是父母把985當作了親情‘及格線’?!毙P日記中寫道:“他們見獎狀笑,見低分罵,我不是兒子,像個考試機器?!?/p>
其實父母曾經并非如此。小時候父親陪他拼積木,母親給他講故事,可自從他進入高中考上長郡后一切都變了。飯桌上只剩排名,周末補習班排得滿滿登登,過年走親戚第一句話總是問考第幾名。父親常說:“我們沒出息,就盼你考985光宗耀祖?!?/p>
有一次他發燒39度想請假,母親塞來退燒藥:“吃完去學校,落一節課就趕不上了。”輸液時還被要求用手機上網課。他后來對記者說:“那時候覺得,手機里的游戲比家里溫暖,至少沒人逼我考多少分?!?/p>
如今小凱寄居在同學家,糾結是否復讀。同學父母勸他和爸媽好好談談,可他不敢,怕再聽見那句“考不上985別回來”。
父親偶爾托同學打聽他的情況但從不聯系,母親偷偷轉了2000元給同學讓他轉交小凱并叮囑:“別讓你爸知道。”這場因分數引發的冷戰仍在繼續。
但我忍不住要問,這真的是因為分數嗎?
所有人都應該明白,985只是人生的一條路徑,卻不是唯一的道路。分數可以衡量學業成績,卻無法衡量親情的深厚。正如網友所說:“孩子長大后不會記得當年的分數,只會記得那個夏天父母把他關在門外。”
或許解開困局的鑰匙不在分數單上,而在父母那句未曾說出的“我們愛你,不管你考多少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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