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劉六七

審校 | 河邊的卡西莫多

作為地球生態(tài)系統(tǒng)的一份子，我們即使生活在城市中，也免不了和其他生物共享空間。

有些動物能帶給人愉悅，像是清晨的鳥鳴和寵物的陪伴；有些動物則讓人忍不住皺眉，比如總是不期而遇的蟑螂和一到夜里就瘋狂親吻你的蚊子……

誰在cue我？

最近，美國的一支科研團隊，利用基因分析技術，確認了歷史上第一種城市害蟲。在深入了解這段“孽緣”前，你是否能通過以下線索猜出它的身份？

線索一：它本只以人血為食，但近些年也將家禽和寵物納入了菜單。

線索二：被它咬后，皮膚會出現(xiàn)紅疹，中心有出血點，還異常瘙癢。

線索三：在2024年巴黎奧運會前，它們席卷了巴黎的地鐵、酒店、電影院，逼得法國政府連夜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應對方案。

它們的咬痕如圖所示（圖片來源：Harvard Health Publishing）

沒錯，它就是臭蟲——半翅目臭蟲科昆蟲，也叫床虱，因為可以分泌一種臭液來防御天敵和促進交配，故得此名。

其實在很久以前，臭蟲僅吸食蝙蝠的血液，直到24.5萬年前左右，一些臭蟲偶然落到早期人類身上，才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這段插曲也使臭蟲演化出兩大分支：一支仍以蝙蝠血為食，主要分布在歐洲和中東的洞穴內(nèi)；另一支則與人類為伴，進入到城市中。

臭蟲本身不傳播疾病，但可能造成過敏或次級細菌感染，有些人還因為臭蟲變得精神焦慮，開始失眠（圖片來源：NHS）

在最新研究中，研究人員抓取了19只臭蟲，其中，10只屬于“蝙蝠分支”，9只屬于“人類分支”。他們對比了兩種臭蟲的基因突變情況，并用模型推算出支持這種突變大概所需的物種總數(shù)。

結(jié)果顯示，在過去6萬年，“蝙蝠分支”的臭蟲數(shù)量一直在持續(xù)變少。相同時間內(nèi)，“人類分支”的臭蟲數(shù)量雖然大部分時間是下降的，但卻在13萬年前和7000年前猛然上升，立刻回血。

這不禁讓研究人員好奇，這兩個時間節(jié)點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臭蟲的生長循環(huán)（圖源：Penn State University）

通過查閱史料，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人類分支”的臭蟲數(shù)量回升，與人類的生活方式改變高度重合。

具體而言，在13萬年前，我們的祖先開始從狩獵采集的生活方式轉(zhuǎn)向定居農(nóng)業(yè)，在7000年前，最早的城市開始形成。顯然，臭蟲因為人類的聚集定居而蓬勃生長，研究人員因此大膽推測，它們就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種城市害蟲。

公元前4500年，蘇美爾文明發(fā)跡于美索不達米亞，圖為蘇美爾城邦遺跡（圖片來源：Wikipedia by M.Lubinski）

當然了，如果臭蟲會說話，大概會表示不服。畢竟，它們之所以能成功賴著人類這么久，很大程度上也歸功于自己的一身真本事。

首先，臭蟲是堅韌的“捕食者”。

白天，臭蟲會藏在床褥或墻縫中，到了晚上才伺機出動，循著二氧化碳、熱量和濕度尋找食物。吸血時，臭蟲會釋放一種麻醉劑和抗凝血劑，讓它們在大快朵頤之時，還不會弄醒熟睡中的人類。

成年臭蟲吃飽大概需要10~15分鐘，它們通常每隔三四天吸一次血。但是在極端情況下，即使一年不吸血，臭蟲也能存活下來，正可謂“吸血10分鐘，待機一整年”。

臭蟲在進食過程中，體形和顏色會發(fā)生改變；它們的咬痕多聚簇在一起或呈“之”字排列，出現(xiàn)在暴露的皮膚區(qū)域（圖片來源：Colorado State University）

其次，臭蟲還具有強大的生育能力。

臭蟲交配時采取的策略比較特殊，叫做創(chuàng)傷式授精。這是指雄性用交接器直接刺入雌性腹部，將精子注入腹腔。這種方式雖然有些殘酷，但確實提高了臭蟲的繁殖成功率。

另一邊，雌性成功受孕后每天最多可以產(chǎn)下5枚卵，一生可以產(chǎn)500枚。在理想環(huán)境中，一只受孕臭蟲半年內(nèi)可以擁有3萬個后代。

圖片來源：網(wǎng)絡

但最令科學家佩服的，還是臭蟲強大的進化適應能力。

在和臭蟲絕望對峙多年后，上世紀40年代，滴滴涕的使用終于讓人類獲得了短暫的勝利，臭蟲在城市中一連缺席多年！但當科學家以為我們終于要徹底擺脫掉臭蟲之時，它們又成群結(jié)伴地出現(xiàn)在了床墊背面。

科學家認為臭蟲的基因多樣性相對較低，這種低基因多樣性讓它們在面對環(huán)境壓力時，更容易通過基因突變來適應，從而發(fā)展出對多種殺蟲劑的抗藥性。這就是為什么現(xiàn)在化學技術這么發(fā)達，都不能完全根除掉它們的原因。

滴滴涕（DDT）曾是最著名的農(nóng)藥和殺蟲劑，但人們后來發(fā)現(xiàn)它不易降解且會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目前大多數(shù)國家都已經(jīng)停止使用（圖片來源：Chemistry World）

如今，隨著衛(wèi)生條件的提升，人們似乎很少再在生活中遇到臭蟲，但每當我們快要忘記它們時，總會有幾只會蹦出來尋找存在感。

社交媒體上，一些網(wǎng)友焦急地求助身上的紅點到底從何而來；過去幾年，巴黎、首爾、紐約還出現(xiàn)過大規(guī)模臭蟲感染……

2024年巴黎奧運會前夕，巴黎出現(xiàn)大規(guī)模臭蟲感染，地鐵座位上甚至都有十分活躍的臭蟲（圖片來源：網(wǎng)絡）

專家提示，如果在家中發(fā)現(xiàn)臭蟲，可以用高溫清洗衣物和床上用品，最好還用真空吸塵器把床墊細致地吸一遍。鑒于大部分臭蟲已經(jīng)對普通殺蟲劑產(chǎn)生了耐藥性，如果家中床虱屢治不止，建議請專業(yè)人員進行殺蟲劑聯(lián)用消殺。

至于人類與臭蟲的“孽緣”還會延續(xù)多久，大概只有天知道吧！

家中臭蟲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位置（圖片來源：Penn State University）

參考資料：

[1]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bedbugs-may-be-first-urban-pest

[2]https://royalsocietypublishing.org/doi/10.1098/rsbl.2025.0061

[3]https://extension.psu.edu/biology-habitat-and-management-of-bed-bugs

[4]https://www.nytimes.com/2025/06/12/science/bedbugs-humans-urbanization-stud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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