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6年5月8日,弗林德島的簡陋棚屋里,最后一位純血統塔斯馬尼亞女子楚格尼尼在病榻上艱難喘息。她望向身旁的傳教士,用盡最后力氣哀求:“請將我葬在海邊的巖石下...不要解剖我的身體。”
幾小時后,她停止了呼吸。傳教士們點頭應允,將她草草掩埋。然而僅三個月后,她的墳墓被掘開,遺體被肢解成骨骼、頭發與皮膚標本,送往霍巴特博物館陳列——這具被分解的軀殼,宣告了一個延續四萬年的文明徹底滅絕。
1606年荷蘭航海家威廉姆·簡士發現澳大利亞時,塔斯馬尼亞島的原住民已在此生息四萬年。冰河時期結束后,上升的海水將島嶼與大陸隔開,使他們成為“人類文明的活化石”。
1803年英國殖民者登陸時,約6000名塔斯馬尼亞人仍在島上過著狩獵采集的原始生活。當殖民船靠岸,他們揮舞雙臂奔向海灘,跳著傳統舞蹈迎接“天外來客”。
迎接他們的卻是子彈橫飛。1804年,一隊英國士兵因語言不通,誤將靠近的土著視為威脅,率先開火掃射。不明所以的塔斯馬尼亞人以為對方在表演“雷聲法術”,更多人好奇涌來,最終數十人倒在血泊中。
這場屠殺開啟了殖民者的暴行合理化進程:土著被視作“未開化的動物”,甚至明碼標價——成年男子值5英鎊,兒童2英鎊,殖民政府公開鼓勵流放罪犯參與捕獵。
1828年4月,澳洲總督下達滅絕令,將流放罪犯編成“捕獵隊”。這些暴徒獲得特權:對任何反抗的土著可當場射殺且無需擔責。失去海岸的塔斯馬尼亞人被迫逃入叢林,因食物匱乏和感染天花,人口銳減九成。
當幸存者瀕臨崩潰時,傳教士帶著“善意”出現。1830年,他們承諾提供食物與庇護,誘使最后200多名土著走出叢林。等待這些人的卻是“死亡行軍”:被迫徒步行至弗林德島,途中無水無食,倒斃者直接被棄尸荒野。
在島上,殖民者實施了更殘酷的“文明改造”。新生兒被強制奪走接受西式教育,切斷文化傳承;英軍士兵突擊檢查居住點,發現說土著語或保留習俗者即遭毒打;還強迫他們改信基督教,傳統祭祀被污為“魔鬼儀式”。
1860年,當純血統塔斯馬尼亞人僅剩11名時,殖民者才驚覺他們的“研究價值”。此時土著語言已近失傳,文化痕跡蕩然無存,唯剩肉體可供解剖。
每當一名土著死亡,研究者便如禿鷲般撲來:尸體被剖開研究顱骨形狀,四肢制成標本,內臟泡進福爾馬林。楚格尼尼的丈夫威廉·蘭尼死后僅一年,骨架已在皇家外科醫學院展出。
楚格尼尼作為最后幸存者,目睹了所有同胞被肢解的命運。她深知自己難逃此劫,臨終前苦苦哀求保留全尸。但殖民者連她最后的尊嚴也要剝奪——她的骨架在博物館展出整整82年,直至1976年才因輿論壓力入土。而她的頭發與皮膚樣本,至今仍鎖在實驗室的冷藏柜中。
當“文明優越論”仍被某些國家奉為圭臬,當博物館里陳列著掠奪的文物,人類離真正的文明究竟還有多遠?楚格尼尼未能安息的靈魂,仍在等待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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