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你這是剛下工地嗎？”蘇雅琳看著眼前的男人，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林致遠淡然一笑，拎著手中的塑料袋。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被人嘲笑的“工人”，接下來的一個電話會讓在場所有人刮目相看……

01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金輝大酒店三十二層的宴會廳里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聲音此起彼伏。水晶吊燈散發著溫暖的光芒，照亮了這個裝潢豪華的聚會現場。今晚是華陽中學九八屆高三（二）班的二十周年同學聚會。

“老張，聽說你在南區又拿了兩塊地？”

“哪里哪里，小打小鬧罷了。”張博文擺擺手，脖子上的金鏈子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也就投資個十幾個億，不算什么。”

“十幾個億還不算什么？張總真是太謙虛了！”周圍幾個同學立刻圍了上來，眼中滿是羨慕。

另一邊，蘇雅琳正優雅地端著紅酒杯，向幾個女同學介紹著自己的工作：“我們公司明年要派我去歐洲總部工作三年，年薪應該能到八十萬美金左右吧。”

“哇，雅琳你太厲害了！”

“外企就是不一樣，待遇真好！”

蘇雅琳微微一笑，享受著眾人投來的贊賞目光。她今晚特意選了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配上精致的妝容和昂貴的首飾，整個人散發著成功女性的光芒。

宴會廳的大門再次被推開，眾人下意識地望去。

走進來的是一個身材不高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腳上是一雙看起來很舊的黑色皮鞋。他的左手拎著一個普通的白色塑料袋，里面似乎裝著什么東西。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了幾秒鐘。

在這個衣著光鮮、珠光寶氣的場合，這樣的裝扮顯得格外扎眼。

“這是誰啊？”有人小聲嘀咕。

“不會是送外賣的吧？”

“可能走錯房間了。”

蘇雅琳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突然認出了來人，忍不住笑出聲來：“致遠？林致遠？”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林致遠抬起頭，看到了蘇雅琳，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雅琳，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像二十年前在教室里問候同學一樣自然。

蘇雅琳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林致遠，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譏諷：“致遠，你這是剛下工地嗎？這么多年了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啊。”

周圍的同學們聽到這話，有的偷偷笑了起來，有的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林致遠。

“是啊，還在搞老本行。”林致遠點點頭，絲毫沒有被這話刺激到的樣子。

張博文這時候也走了過來，故意大聲說道：“致遠兄弟，現在在哪個工地干活？工資待遇怎么樣？”

“就是個小廠子，混口飯吃。”林致遠回答得很簡單，然后環顧了一下四周，找了個靠墻的角落坐了下來。

蘇雅琳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快感。當年分手的時候，她就預料到了今天這個場面。

02

坐在角落里，林致遠靜靜地聽著同學們的交談，偶爾有人過來和他說幾句話，他也只是淡淡地回應著。

看著眼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林致遠的思緒不由得飄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時候的華陽中學，還是那棟老舊的三層教學樓。高三（二）班的教室在二樓最東邊，靠近樓梯的位置。

林致遠記得，蘇雅琳總是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每天早上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的時候，她的側臉特別好看。她是班里的學習委員，成績優異，人也長得漂亮，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

而他，林致遠，則是班里的班長，成績在年級里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兩個人經常一起討論題目，一起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致遠，你說我們以后會怎么樣？”那時候的蘇雅琳，總是喜歡問這樣的問題。

“當然是一起考大學，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啊。”那時候的林致遠，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可是現實往往比想象要殘酷得多。

高考結束后，蘇雅琳如愿以償地考上了省城的重點大學，學的是國際貿易專業，而林致遠，雖然成績也不錯，但是因為家里的經濟條件實在有限，最終只能選擇了一所職業技術學院，學的是機械制造專業。

“沒關系的，雅琳，我們還可以經常見面的。”當時林致遠是這樣安慰她的。

“嗯，我相信我們的感情能夠經得起考驗。”蘇雅琳當時也是這樣回答的。

最初的一年，兩個人確實還經常聯系，林致遠會在周末的時候坐長途汽車去省城看她，蘇雅琳也會在假期的時候回來看他。

慢慢地，蘇雅琳的話越來越少了。

“致遠，我最近功課很忙，可能沒有時間給你打電話。”

“致遠，我們系里有很多社團活動，我要參加一些。”

“致遠，你知道嗎？我們學校的圖書館特別大，里面有很多外文原版書籍。”

每一次的交流，蘇雅琳都在有意無意地向他展示著兩個人之間越來越大的差距。

最終，在大三的那個春天，蘇雅琳提出了分手。

“致遠，我覺得我們的未來不在一個軌道上。”電話里，蘇雅琳的聲音很冷靜，“你應該也能感覺到，我們已經不是高中時候的我們了。”

“雅琳，我...”林致遠想要挽留，想要解釋什么。

“別說了，致遠。我們都要為自己的未來負責。”蘇雅琳打斷了他的話，“我希望你能找到更適合你的人。”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林致遠坐在宿舍里，看著窗外的夕陽，心里五味雜陳。

“致遠！致遠！”蘇雅琳的聲音把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怎么了？”林致遠抬起頭。

“我們正在輪流介紹自己這些年的情況呢，該你了。”蘇雅琳臉上帶著一種看好戲的表情。

林致遠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有期待的，有同情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張博文剛剛介紹完自己的房地產生意，言語間透露著自己身家過億的信息。陳婉兒說自己在市人民醫院當副主任醫師，收入穩定，家庭幸福。劉大偉雖然話不多，也提到了自己在市政府工作，前途光明。

輪到蘇雅琳的時候，她更是詳細地介紹了自己在外企的工作，年薪幾十萬，還有各種福利待遇，明年還要被派到歐洲工作。

現在，所有人都在等著林致遠的介紹。

“我啊...”林致遠站了起來，“還是在做老本行，搞點小制造。”

他的話音剛落，宴會廳里就響起了一陣竊笑聲。

蘇雅琳更是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致遠啊，你看看人家博文，開著寶馬，住著別墅，幾個億的生意。你還在工廠里摸爬滾打，真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其他同學有的投來同情的目光，有的則是不屑一顧的表情，在他們看來，林致遠就是一個失敗者的典型代表。

林致遠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臉上依然保持著那個淡淡的笑容。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心中毫無波瀾。

03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林致遠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鈴鈴鈴——”

清脆的鈴聲在安靜的宴會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林致遠看了看來電顯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抬起頭，對周圍的同學們說道：“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致遠，你就在這里接吧，我們不介意的。”蘇雅琳故意大聲說道，顯然是想讓大家都聽聽林致遠的電話內容。

林致遠搖搖頭：“還是到外面去吧，可能會說一會兒。”

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向了宴會廳外面的走廊。

看著林致遠的背影，張博文撇撇嘴：“裝什么裝啊，一個工人能有什么重要電話。”

“可能是工地上催他回去加班呢。”有同學開玩笑地說道。

大家都笑了起來。

蘇雅琳端起酒杯，心情格外好。看到林致遠現在這副模樣，她覺得當年的選擇是多么的明智。

走廊里，林致遠接起了電話。

“喂，林總，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略顯焦急的聲音，“德國那邊的客戶突然要提前驗收，說是他們的生產計劃有調整，需要我們這批貨提前兩周交付。”

林致遠皺起眉頭：“提前兩周？現在產品的質量檢測做到什么程度了？”

“基本的性能測試都已經完成了，就是還有幾項精度檢測沒有做完。按照原定計劃，這些檢測需要十天的時間。”

“那就加快進度，安排三班倒，務必在一周內完成所有檢測。”林致遠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質量絕對不能有問題，這批貨關系到我們和德國那邊的長期合作。”

“明白，林總。那價格方面...”

“價格可以適當讓步，客戶要求提前交付，我們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這樣吧，你現在就安排人和德國那邊聯系，確認一下具體的技術參數和驗收標準。”

林致遠的聲音通過走廊傳進了宴會廳，幾個坐得比較靠近門口的同學隱約聽到了一些內容。

陳婉兒最先注意到了異常，她悄悄對身邊的劉大偉說：“你有沒有聽到致遠剛才說什么德國客戶？”

劉大偉也皺起了眉頭：“我好像還聽到他說什么驗收標準，技術參數什么的。”

“他不是在工地上干活嗎？怎么會涉及到這些？”陳婉兒疑惑地問道。

兩個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奇怪。

這時候，林致遠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更加清晰：

“你告訴技術部，這批零部件的精度要求是正負零點零五毫米，絕對不能超過這個范圍。還有，表面處理要按照德國那邊的標準來做，不能有任何瑕疵。”

陳婉兒和劉大偉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正負零點零五毫米的精度要求，這不是普通的機械加工能夠達到的，這需要非常高端的精密設備和技術。

更讓他們疑惑的是，林致遠說話時的語氣和專業術語的運用，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工廠工人。

“還有一件事，”林致遠的聲音繼續傳來，“明天上午我要親自去車間看看生產情況，你安排一下各個部門的負責人，我們開個碰頭會。”

聽到這里，劉大偉忍不住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起來。

作為在政府部門工作的人，他對于本市的一些大企業都有所了解。剛才林致遠提到的那些技術參數和生產要求，讓他想起了市里的一家知名企業。

手機屏幕上，搜索結果逐漸顯示出來。劉大偉的臉色開始發生變化，他死死地盯著屏幕，嘴巴慢慢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