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草米

先秦戰場上的“坦克”戰車

01

秦之起源，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傳說。

大秦的先祖，最早可追溯到黑帝顓頊的孫女，曰女修（一作女脩）。

說來有點蹊蹺，貴為上古部落聯盟首領、三皇五帝之一，顓頊居然把親孫女嫁給了一個名叫業父、沒名沒地位的莊稼漢。

更蹊蹺的是，一天，女修正在織布，突然掉下一只燕子蛋。女修吞蛋，竟受孕產子大業。

敢情老公就是用來賣呆的，沒他啥事！

02

大業長大成人，娶有熊氏少典的女兒女華為妻，生子伯益（或稱伯翳、大費）。

伯益有個非常牛逼的舅舅，即黃帝軒轅氏。

黃帝不僅建舟車，制音律，作《黃帝內經》，還熱衷馴獸，創建了一支由熊、羆、貔、貅、貙、虎等組成的野獸軍團。

許是受舅舅影響，伯益也成為了馴獸達人。

起初，伯益跟著大禹治水。事成，舜帝論功行賞，賜給伯益一個大美女姚氏，并任命其為部落聯盟的馬戲團團長，專門負責馴獸。

伯益不負眾望，馴獸訓鳥加調教牲畜為部落所用。舜帝大悅，賜姓嬴。

《史記·秦本紀》：

乃妻之姚姓之玉女。大費拜受，佐舜調馴鳥獸，鳥獸多馴服，是為柏翳。舜賜姓嬴氏。

劃重點：直到伯益這一輩，秦國祖先才出人頭地當了官，擁有了姓。

03

伯益和大美女姚氏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叫大廉，即鳥俗氏；另一個叫若木，即費氏。

費氏的孫子的孫子叫費昌，生活于夏桀時期。

夏桀荒淫奢侈，費昌數次進諫，結果惹怒老大要砍他的腦袋。費昌事先得到消息，舉家逃往商國。

商王成湯問費昌：“你有啥特長？”

費昌道：“我會駕車，車技無雙。”

牛皮不是吹的，費昌果然是個老司機，于公元前16世紀上演的鳴條之戰中，為湯駕車，大敗夏桀。

04

大廉的玄孫叫孟戲、中衍。與費昌一樣也都是老司機，給商朝君王太戊駕車。

由于車技好，開得穩，贏姓子孫深得老大賞識，賜女為妻，開始顯名于世。

中衍的玄孫叫中潏。中潏生蜚廉；蜚廉生惡來（一作惡來革）。這爺倆，一個奔跑如風，一個力大無窮，生搏猛虎，但在《封神榜》里被黑得夠嗆——

商亡，爺倆棄暗投明。及至封神，見榜上還有兩個空缺，姜子牙一點都不夠意思，直接將爺倆斬首，封作了冰消瓦解之神。

敢情，封神榜跟水泊梁山排座次一樣，需要湊夠數。

05

蜚廉還有一子叫季勝，季勝的曾孫叫造父。

絕對是基因遺傳的緣故，造父天生就是個老司機，以擅長駕車而備受周繆王（一說周繆王即周穆王。1979~1999年版《辭海》： 繆音mù，通穆）的恩寵。

傳說，周繆王覓得赤驥、盜驪、驊騮等八匹寶馬。經造父調教后，繆王喜滋滋道：“開車，咱們去昆侖山找西王母耍去。”

兩下見面，樂而忘返。突然一日，徐國徐偃王造反的消息傳了來，繆王非常著急。

緊要關頭，造父道：“請大王坐穩，老司機要開車咯——”

風馳電掣，一日千里，助周繆王以最快的速度回返鎬京，舉兵平息了叛亂。

《史記·趙世家》：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樂之忘歸。徐偃王反，穆王日馳千里馬，攻徐偃王，大破之。

因造父立下大功，周繆王便把趙城（今山西洪洞一帶）賞賜于他。

對于大秦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點。自此，造父一族始稱趙氏，為趙氏始族。

這說明，學會開車很重要，車技改變命運。

06

一轉眼，到了周孝王時期（公元前897年~前886年）。

造父的后世子孫，一代一代多以開車和養馬為業。其中住在犬丘（今甘肅禮縣城東13公里處）的非子，尤擅養馬馴畜。

為振興王室，抵御戎狄侵擾，周孝王在汧水和渭水之間圈出一塊天然牧場，大力繁殖馬匹。

一日，周孝王下基層搞調研，聽說非子養的馬高大威武，是個行家，就提拔他為小主管，相當于“弼馬溫”。

非子受命，盡職盡責，沒過幾年便讓馬匹數目成倍翻番。周孝王非常滿意，又封賞他一塊地做了附庸國，非子王號秦嬴。

先祖伯益馴獸，獲舜帝賜姓嬴；造父開車，獲周穆王賜氏趙；非子養馬，再獲封地。經過“三連跳”，秦國總算掛牌營業。

盡管只是個小小養馬場，可隨時關停，毫無主權。但螞蚱腿也是肉，慢慢蹦跶嘛。

公元前858年，非子去世，其子秦侯繼任秦國國主之位。

07

秦侯，秦國第二任君主。

在《史記》中，這位“王二代”只留下區區9個字：“秦侯立十年，卒。生公伯”。

現存各類史書，均無其他事跡，甚至連本名叫啥也無從考證。

他的兒子秦公伯，在太史公筆下享受同等待遇，也是9字：“公伯立三年，卒。生秦仲”。

及至第四任君主秦仲，在位時期得到諸多車馬、禮樂和服侍臣子，家底日益豐厚，腰板也漸漸硬氣起來。

《國語·鄭語》中記有這樣一段對話：

公曰：“姜、嬴其孰興？”
對曰：“夫國大而有德者興，秦仲、齊侯，姜、嬴之雋也，且大，其將興乎？”

有一次，鄭國鄭桓公問史伯，姜姓和嬴姓諸侯哪個國家會強盛？史伯說，有地盤、國君有德行的國家都能強大。秦仲與齊侯是人中俊杰，將來定能成大氣候。

只可惜，西戎作亂，周宣王任命秦仲為大夫，率兵討伐。公元前822年，秦仲戰敗陣亡。

08

秦仲敗亡，兒子嬴其繼位，史稱秦莊公。

莊公命硬，活了79歲，在位44年，當算西周老壽星一枚。

莊公生有三子。老大名叫世父，為人特別豪橫也特別逗，天天住在荒郊野外不回家。

有人問他：“大公子，你干嗎睡野地里啊？”

“西戎人殺了我爺爺秦仲，我若不弄死戎王，絕不入城而居！”

彼時，莊公年事已高，又疾病纏身，而世父如此做派，難脫賺取政治資本、以順利繼承王位之嫌。

哪料老爹莊公感其忠勇，還真就成全他領兵出征。兩下一列陣，世父就被戎人抓了俘虜。

等次年放歸，老爹薨亡，老二當上了國主。

白踏馬發狠，白鬧騰了。

09

秦襄公趙開，也便是世父二弟，秦莊公次子，是春秋初年正式進入諸侯國序列的秦國的首任國君。

秦襄公即位之初，便采用和親聯姻政策，把妹妹繆嬴嫁給戎人豐王為妻，以分化戎人。

公元前776年，秦襄公遷都汗邑（今陜西隴縣），向東進逼。

公元前771年，申侯聯合犬戎進攻鎬京，襲殺周幽王于驪山之下。秦襄公親率將士救援周王室，作戰非常賣力。

周平王東遷洛邑，秦襄公又出兵護送，確保安全。等到達目的地，周平王真不夠仁義，竟開出一張“空頭支票”當獎勵，將王室已無法控制的爛攤子，岐山以西的地盤全賞給了秦襄公：

“你能搞定，打跑戎人，連人帶地全歸你。”

好在封賜爵稱，襄公正式建立國家。

《史記·秦本紀》：

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岐以西之地。曰：“戎無道，侵奪我岐、豐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與誓，封爵之。襄公于是始國…

10

從秦非子被周孝王封為附庸始，至公元前771年秦襄公被周平王列為諸侯，正式建國，共經歷五代君主。

接下來，春秋盛大開場，秦國也步入諸侯林立、殺伐四起的廣闊歷史舞臺，由跑龍套的配角一步步做大做強，搶鏡搶戲漸成主角，直至秦王政霸屏，吞并六國開創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王朝。

當然，其間，是秦文公嬴趙德、躋身“春秋五霸”的秦穆公嬴任好、秦孝公嬴渠梁、秦昭襄王嬴稷等31位國君長達550年的艱苦奮斗。

值得一提的是，從大秦起步至始皇立朝，共經歷了八百余年的努力打拼，可謂“雄關漫道真如鐵”。而到二世覆亡，卻只用了短短14年。

這，不能不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