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夏天,剛拍完《阿詩瑪》的姑娘在片場笑著說“等上映要給媽媽買新布”,誰能想到這竟是她最后清醒的期待?
楊麗坤的人生像被按了快進鍵。12歲看演出被省歌舞團團長一眼相中,16歲演《五朵金花》副社長“金花”,電影火到46個國家,她捧著“最佳女演員銀鷹獎”站在聚光燈下時,連衣角都沾著云南的陽光。
可命運的耳光,來得比掌聲更狠。
1964年《阿詩瑪》拍完送審,她等了大半年,等來的不是上映通知,是“宣揚愛情至上的毒草”的批判。20歲出頭的姑娘被打成“黑線人物”,白天被押去思茅地區(qū),兩分錢就能哄她唱歌跳舞;晚上關(guān)在舞臺底下,審訊聲像鞭子抽著神經(jīng)。
這一病,就是半輩子。
后來家人托關(guān)系找到周總理,她才被送進醫(yī)院治療。再見到她時,從前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姑娘,眼神散得像團霧,臉色灰黃得能滲進墻皮。
但總有些光漏進黑夜里。1970年,好友介紹了唐鳳樓給她。那時的楊麗坤,連話都說不利索,可唐鳳樓偏說“她眼里還有干凈的東西”。一年書信往來,他帶著藥和月餅去昆明,看著她笨拙地剝橘子,突然就認(rèn)定了——“我要護著她”。
1971年,他們有了雙胞胎兒子唐琰、唐韜。兩個小肉團子趴在媽媽腿上喊“媽媽”時,楊麗坤的眼淚滴在孩子軟乎乎的手背上,那是她生病后第一次哭得這么大聲。
平反來得晚,但總算來了。1978年陳荒煤寫《阿詩瑪,你在哪里》,全國都在問這個被遺忘的姑娘。上影廠廠長徐桑楚拍板:“是我們害了她,得負(fù)責(zé)到底。”于是1980年,楊麗坤和唐鳳樓帶著兩個兒子搬進上海,工資、戶口、醫(yī)療全由上影負(fù)責(zé)。
可有些傷,治不好了。《阿詩瑪》1979年終于上映,1994年拿了文華大獎,成了“20世紀(jì)經(jīng)典”。頒獎禮上,獎杯在聚光燈下閃著光,可領(lǐng)獎臺上沒有她——她坐在上海的老房子里,盯著電視里那個穿民族裙的姑娘,突然指著屏幕說:“她真好看,像我。”
2000年,腦梗塞帶走了她。磨黑鎮(zhèn)的紀(jì)念館落成那天,丈夫唐鳳樓摸著她的老照片說:“她清醒時總說‘對不起,我拖累你了’,可我想說,能陪她從黑暗里走出來,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
現(xiàn)在去磨黑鎮(zhèn),紀(jì)念館里還掛著她演《五朵金花》的劇照。照片里的姑娘扎著麻花辮,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梨渦。旁邊玻璃柜里,躺著她當(dāng)年想給媽媽買布的錢——那是她最后一次清醒時,藏在枕頭底下的五塊錢。
有時候會想,如果她生在現(xiàn)在,會不會少些遺憾?但至少,我們記住了那個在舞臺上發(fā)光的“金花”,那個在石頭上刻下“阿詩瑪”的姑娘,還有那個被時代揉皺卻始終沒斷過希望的靈魂。
你說,要是能穿越回1958年的劇場,告訴那個被團長看中的12歲姑娘“別害怕,你的故事,會被很多人記住”,她會不會笑得更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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