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晚。
我發高燒了,39度,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頭昏腦漲,嗓子干得冒煙,連話都說不出來。白天去社區醫院看了,醫生一邊給我量體溫一邊說:“你這是甲流,最近好多人中招,回去多休息,多喝水。”
我當時一個人去的,腿都軟了,打車回家進門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虛脫了。老公李偉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我一進門,他皺著眉問:“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去輸液嗎?”
我啞著嗓子說:“醫生說不需要輸液,讓回家休息。”
他一聽“甲流”兩個字,整個人立馬彈起來,像我身上帶了雷一樣,一邊往后躲一邊說:“你中甲流了?那不是很容易傳染嗎?”
我靠在墻邊喘氣:“傳染是傳染,但醫生說戴好口罩,勤洗手,就行了。再說了,我這人都燒成這樣了,哪還顧得上傳染誰啊?”
他卻一臉嫌惡地看著我:“你這身子發燒得跟火爐一樣,這屋里都是病毒,你讓我怎么活?小雨(我們女兒)也在家,你要是傳給她怎么辦?”
我頭疼得厲害,話也不想多說,只說:“我戴口罩睡書房,你們別進來就好了。”
結果他直接搖頭:“不行,你得出去住。”
我一下子愣住了,以為是我燒糊涂了,耳朵聽錯了:“你說什么?”
“我說你出去住,外面賓館多得是。你這樣繼續待家里,萬一傳給我們娘倆咋辦?現在陽了都遭罪,我不想再經歷一遍。”
我嗓子哽住了,整個人像被從頭澆了一盆冰水。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居然是一副“我這是為你們好”的樣子,一點沒有愧疚,甚至還嫌我不懂事。
“李偉,我發燒39度,我一個人能去哪?”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在家里。你是成年人,自己安排一下吧。”他說完,就去拿了瓶消毒噴霧,把我剛剛靠過的門邊噴了個遍。
我看著他那動作,心里像被撕了一塊肉。
我倆結婚七年了,從他一窮二白的時候我就跟著他,一起供房、帶娃、還貸款,生孩子那年我在產房疼得快斷氣,他在外面打麻將,后來我忍了;孩子半夜發燒,我一個人跑醫院,他說他要早起上班,也沒幫過一次……但我沒想到,有一天,我病得站都站不穩的時候,他能這么輕描淡寫地把我趕出家門。
我那時候真是又冷又怕,強撐著去收拾點東西,摸了個小行李箱,裝了幾件衣服,還特地拿了退燒藥和體溫計,連床邊那只已經燒到燙手的小熊玩偶都沒來得及帶。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哭,女兒站在房間門口,怯怯地看著我:“媽媽你去哪?”
我勉強擠出一點笑,說:“媽媽去住幾天賓館,很快就回來。”
她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不要媽媽走……”
李偉在一旁不耐煩:“你別嚇著孩子,我都說了幾天就回來,又不是趕你走。”
我沒搭理他,拖著箱子出門的時候,眼淚把口罩都浸濕了,冷風一吹,嗓子像刀割一樣疼。
我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館,便宜得很,一晚120,床單有些舊,但起碼還有個熱水壺。那一晚,我一個人窩在被子里,燒得迷迷糊糊的,半夜好幾次被熱醒,出了一身汗,頭疼得像錘子砸。手機里沒有一條來自李偉的消息,連個“你還好嗎”的問候都沒有。
我強撐著給自己燒了點熱水,吃退燒藥,貼了退熱貼,渾身發冷但還是咬牙扛著。我這才明白,人在最難的時候,才知道誰是真的在乎你。
第二天我狀態好點,給單位請了假,又去附近診所打了點滴。連續三天,我一個人在外面扛著,沒告訴我爸媽,怕他們擔心。直到我燒退了,精神恢復些,才自己回了家。
我回去那天,家里一切如常,李偉正在客廳喝茶打游戲,看到我回來,只抬了一下眼皮:“你好了?那趕緊把被子換了,家里這幾天我都自己洗衣服拖地,忙死了。”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心里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這個男人,從來沒把我當一家人看。
我沒說話,默默進屋收拾東西,那一刻,我不想吵,不想哭,只覺得特別累。我覺得這婚姻啊,已經不是靠感情維系的,是靠我一再的妥協和隱忍維系的。可就算是我這種“老實人”,也總有心死的時候。
那天晚上,我沒再給他做飯,也沒問他吃沒吃。我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拿著手機打開外賣,看著遠處的燈火,突然特別羨慕那些在醫院陪床、半夜守著感冒老婆的人——他們哪怕只是端一杯水,也比李偉這“自我防疫第一名”的好丈夫強太多。
我不是奢望他做什么偉大的事,只想在我最難熬的時候,他能說一句:“我陪你。”
可他沒有。他只怕我傳染他,把我當個病毒源一樣趕了出去。
那天之后,我心徹底涼了。該過日子還得過,但我對他的期待,從那晚起就歸零了。以后我有病,我自己看,有淚,我自己咽。
人這一生,靠得住的,終究是自己。而那些曾經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有時候在你最脆弱的時候,就暴露了他最真實的樣子。
我不會大吵大鬧,也不會立馬離婚,但我心里已經給他劃了一道線: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但你若再往后退一步,我就轉身走了。
日子還長,可信任只有一次。那晚39度的高燒,燒退了;但被趕出家門的傷,卻再也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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