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
灶臺上的參氣
晨霧漫過青磚巷，藥堂老軍醫杵著藥碾打盹兒，手邊《四診紀要》的書頁被風掀起，正停在“氣虛則倦”的朱批欄。院里打拳的老李收勢太急，氣沒沉住直咳嗽，驚飛了晾藥篩上的黃芪蝶——其實是曬干的蝴蝶標本，翅脈間還沾著去年未凈的濕氣。
廚間砂鍋突沸，十七歲藥童拎勺撇沫，紅棗枸杞在湯浪里浮沉。后窗飄來小學生列隊口號聲，隊伍末尾的白胖男孩喘得校服后背透汗印。老軍醫突然敲窗：“見天兒補維C不如晨跑三圈！”玻璃震落半片干黃精，恰掉進沸湯旋渦中心。
霜降那日，巷口裁縫婆子送來改窄的舊褂：“喝你三月藥膳，腰身竟瘦出寸半！”她腕子晃著的秤砣鑰匙扣，隨話音在“脾胃調和”錦旗桿上磕出脆響。老軍醫捻著新添的炒麥芽碎輕笑：“趕明兒把雞內金餅掛巷口，當零嘴兒賣嘍...”話音未落，卻見晨跑歸來的老李正扒窗偷師，褲腳還沾著河沿的青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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