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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亞東
“僅僅讓老百姓吃飽飯的人,也許不一定是偉人,但長期讓老百姓吃不飽飯的人,則一定算不上偉人。”老劉的這句話有點繞,但戳破了一層窗戶紙:評價一個時代、一位領袖的功過得失,最實在的標尺往往就落在老百姓的餐桌上的一粥一飯。
歷史長河中,老百姓的肚皮和王朝的興衰,從來就綁在一塊兒。商紂王搞他的酒池肉林,極盡奢靡,可渭水河邊的農夫連口野菜糊糊都喝不上。結果牧野之戰,士兵倒戈,背后是忍饑挨餓的百姓早就盼著這天了。再看文景二帝,輕徭薄賦,關中的糧倉滿得糧食都溢到了街上,這才有了后來漢武帝開疆拓土的底氣。這對比多鮮明:地基不牢,房子蓋得再高也是虛的,風一吹就倒。
唐太宗貞觀年間那場蝗災,史料記載讀來至今仍覺滾燙。關中大旱,蝗蟲遮天蔽日啃莊稼,太宗在田里看見,抓起一把蝗蟲就往嘴里塞,喊道:“爾食朕百姓五谷,寧食朕之肺腸!”這舉動看著有點驚世駭俗,可里頭藏著的,是對“百姓餓肚子,國家就危險”的深刻清醒。正是這種把百姓溫飽時刻放在心上的自覺,才換來了貞觀年間“米斗三四錢”、路不拾遺的太平景象,成了后世千年的標桿。
反過來看看那些被饑餓沖垮的政權,民心向背的力量就更清楚了。秦朝末年,阿房宮金碧輝煌,映照著咸陽城外“人相食”的慘絕人寰。陳勝吳廣在大澤鄉吼出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骨子里就是餓急了的人發出的絕地吶喊。明末李自成起義,一句“均田免賦”就能聚起百萬流民,不是老百姓天生愛造反,是苛捐雜稅加上天災,早就斷了他們的活路。這些歷史的碎片拼出一個冰冷的真相:餓肚子從來不只是吃飯問題,它是一塊試金石,試出這政權到底合不合民心,能不能長久。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安石當年在《上仁宗皇帝言事書》里就痛陳過:“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嘗聞。”他推行青苗法、募役法這些新法,本意就是想方設法讓種地的農民在秋收時能多留點口糧。可惜啊,好經被下面的歪嘴和尚念壞了,利民的政策走了樣,成了盤剝的工具。這教訓夠深刻:事關百姓飯碗的事,容不得半點虛的、假的,一旦走了樣,根基就動搖了。
近代中國這一百多年的風風雨雨,更是把“溫飽”訴求深深砸進了整個民族的記憶里。直到改革開放的春風吹來,中華民族才算真正告別了大規模的饑饉。如今,“民亦勞止,汔可小康”這個千年夢想正在變成現實。回望來路,更能掂量出“溫飽”二字有多重。它是安徽小崗村十八個農民按下的紅手印里,那份孤注一擲的期盼。這些實實在在發生在田間地頭、鍋臺灶邊的變化,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有力量——真正的豐功偉績,從來不是說教中堆砌的豪言壯語,而是刻在普通百姓臉上的那份安穩與滿足。
小崗村農民按下紅手印的“大包干”契約(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
說到底,評判歷史人物,尺子有千萬把。但最公道、最硬氣的那把,永遠攥在千千萬萬的老百姓手里。能讓治下的生命不再因饑餓而掙扎,能讓尋常人家的炊煙日日安穩升起,這本身就是文明社會最本分的追求,也是“偉人”這個稱號最硬的底氣。那些把民生冷暖,尤其是最基本的溫飽,真正放在首位的治理者,即便沒有留下什么驚天動地的詩篇,沒有打下遼闊無邊的疆土,他們的名字,也值得在歷史的河流中被長久記取——因為餓殍遍野處,從來難覓真正的偉人蹤跡。王安石的警句穿越時空,依然在回響:“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嘗聞。”這,便是歷史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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