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區的張女士搖中了成都外國語學校，她最后沒去。

鄰居的孩子就在成外的實驗班，期末數學考得比自己孩子在普通公立學校還低了七分。她聽說那個班去年換了三個老師，都是些年輕人。花十多萬一年，到底值不值？

家長們都在算一筆賬。成都外國語學校的學費去年漲到每學期五萬二，加上吃住，一年要花掉十萬塊。

為什么一個教研組長都留不住？

一個民辦學校的校長在會上當場摔了杯子。他說學校就是開三倍工資，人還是走了。原因不復雜，社保局的數據擺在那，去年金牛區公立學校高級教師的平均績效獎金，比成外同級別的老師高了22%。

去年，光是成都外國語學校的語文教研組，一下子就走了五個骨干教師。有老師剛拿到離職證明，朋友圈就發了新動態，他在公立學校評上了高級職稱。教師流動監測報告顯示，成都義務教育階段的教師離職率，從前幾年的5。7%漲到了去年的16。3%。

走了的那些老師，超過八成都去了公立學校。

另一頭，公立學校正在花大錢。金牛實驗中學去年擴建了三棟教學樓，教室里換上了智慧黑板。教育局的采購單也說，這個區的公立初中在兩年里，多了四百個教師編制，里面有四成就是從私立校跳過去的。

結果就是，金牛區公立初中期末考試的排名里，前十名有六所是公立校。實驗中學的平均分甚至比成都外國語學校還高了三分。

學生和家長也跟著動。五年前，家長們還扛著涼席在成外校門口通宵排隊。今年，學校初中補錄放出257個名額，報名系統就一直開著，沒人去點。

出國這條路好像也沒那么香了。留學中介的小陳說，以前家長來咨詢，百萬套餐當場就簽了。現在家長問十句才回一句，反復算的是投多少錢能收回多少。他上周剛簽的一個客戶，孩子在公立學校是年級前二十，家庭最后的選擇是去德國讀不要錢的公立大學。

家長的話很直接：“不如把錢留著買房”。

池子里的魚也少了。教育部的數字說，前年成都的新生兒只有8。58萬人，比三年前少了快兩萬人。

連過去最硬的牌子也軟了。去年成都外國語學校保送清華北大的名額，是頭一次沒有招滿。

一些私立學校已經開始降價了。城西一所私立初中直接打出六折學費，城南的雙語學校可以分期付學費，還不要利息。城北的國際學校干脆把自己的國際課程打包，賣給公立學校當課后興趣班。

招生辦的老師說，現在來問的家長少了一半，但來的每個家長心里都帶著個計算器。他們會問具體的上課時間，追著問退費有沒有保障。上個月，教育局信箱里超過三成的投訴，都和私立學校的退費有關系。

上個月，金牛區七所公立初中的招生咨詢點擠滿了人。有學校在門口掛出紅條幅，上面寫著重點班特級教師的名字。而成都外國語學校的官網上，那份補錄名單的倒計時還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