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宋欣悅 每經編輯:蘭素英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鄭雨航 攝
在外高調以天價“搶人”的科技巨頭Meta近日被前員工曝出公司內部彌漫“恐懼文化”。
當地時間7月10日,據外媒報道,Meta前研究科學家布蘭克沃特(Tijmen Blankevoort)發表長文,直指Meta內部存在嚴重的文化問題。
他在文中表示,員工在績效壓力與裁員陰影中戰戰兢兢,“沒有人想久留”。這番言論迅速在公司內部引發共鳴,也撕開了Meta內部長期積壓的不滿與焦慮。
“Meta的‘內卷’名聲在外,尤其是近兩年來,同事間的競爭壓力明顯加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Meta在職員工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以下簡稱“每經記者”)透露,“公司的工作節奏非???,個人容錯空間特別低,淘汰率很高。”
這并非Meta獨有的故事,更像是當前硅谷的一個縮影。AI技術的飛速發展如同雙刃劍,一方面讓頂尖人才身價倍增,另一方面也在重塑著更廣泛的就業市場格局。
硅谷資深人力資源專家Tom Zhang對每經記者指出,軟件工程師行業正面臨著“肉眼可見的巨大沖擊”,當前市場更需要的應該是有交叉學科背景的復合型人才。
“同事間的壓力明顯加劇”
當地時間7月10日,據外媒報道,Meta前研究科學家布蘭克沃特發文稱,Meta內部存在嚴重的文化問題,引發軒然大波。
布蘭克沃特在文中尖銳地指出,“在Meta的生成式AI部門,我還沒見過一個真心喜歡這里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覺得Meta是個好地方,愿意長久地留在這里?!彼M一步表示,Meta員工長期處于績效評估和被解雇的恐懼中,缺乏安全感,嚴重打擊了團隊士氣。
圖片來源:布蘭克沃特的Substack文章截圖
他的文章一經發布,就在Meta內部引起了廣泛共鳴,許多在職員工和前員工都表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和前幾年相比,Meta內部如今的工作氛圍發生了顯著的變化,”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Meta在職員工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透露,“尤其是近兩年來,同事間的競爭壓力明顯加劇,因為工作節奏非常快,個人容錯空間特別低,淘汰率很高?!?/p>
該員工補充稱,Meta的“內卷”名聲在外,目前想進Meta的員工,大多抱著“卷一下試試”的心態,現在大部分公司員工都是屬于奮斗型的。
在科技領域常用的匿名應用程序Blind(該應用要求員工通過身份驗證)上,一名亞馬遜員工表示,現在的Meta確實只適合沒有家庭的年輕員工,他們“除了賺錢,沒有其他分心之事”。
布蘭克沃特同時稱,Meta存在一種“恐懼文化”,部分源于其績效評估體系和“末位淘汰制”。他坦言,許多人工作的動力并非源于對AGI(通用人工智能)使命的追求或創造偉業的抱負,完全是出于被解雇的恐懼。
事實表明,這種恐懼并非空穴來風。據外媒報道,今年2月,Meta就曾宣布實施“績效導向型裁員”,計劃裁員3600人。其目的就是解雇表現不佳的員工,引進新的人才,以增強公司在AI領域的競爭力。
這一機制引發了內部員工的強烈不滿。一名Meta員工在Blind上直言,“Meta如今是科技公司中最冷酷無情的?!?/p>
另外有Meta員工此前在接受外媒匿名采訪時稱,“Meta公開宣稱要裁掉表現不佳的員工,這讓我們感覺自己背上了恥辱的標簽。大家需要明白的是,我們并非表現不佳。”
談及內部淘汰機制,上述Meta員工告訴每經記者,公司此前就存在人員優化情況,只是相關操作較為隱蔽。而現在,人員離職多與業績表現直接掛鉤,且過程更為公開透明,“誰被裁了,大家心里都有數”。
而焦慮和不滿的情緒加劇了內部割裂,損害了團隊協作。以Meta生成式AI部門與Reality Labs(負責AR/VR等可穿戴設備)的AI團隊之間的合作為例,布蘭克沃特表示,他曾向可穿戴設備團隊提出把AI和硬件融合的建議,但無人理會,原因是生成式AI部門正忙于Llama 4的發布,陷入deadline(最后期限)的恐慌,無暇顧及合作。這最終也導致了Llama 4后來出現的丑聞,雷朋眼鏡表現也不如預期。
7月14日,布蘭克沃特再次發文稱,其此前撰文的初衷是希望通過內部交流推動公司正向變革,而非在離職前對公司進行控訴。
布蘭克沃特表示,Meta領導層對其提出的諸多觀點表示認同,并稱已意識到他所指出的許多問題,目前正在積極進行改變。
圖片來源:布蘭克沃特的Substack文章截圖
硅谷人才的“冰與火之歌”:計算機類本科畢業生失業率超美國平均水平
與內部的暗流涌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Meta在外部展開的一系列“搶人”攻勢。短短一個月,從143億美元高調收購Scale AI,到從競爭對手OpenAI、Anthropic和蘋果挖走多名高級AI人才,再到建立新的超級人工智能實驗室,Meta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集結頂尖AI人才。
Meta的故事不是孤例,更是硅谷的縮影。一方面,AI領域的繁榮的確推高了相關人才的整體薪酬。
《金融時報》援引行業招聘人員和職位流動數據稱,目前,高級AI研究科學家的薪酬包已飆升至每年300萬~700萬美元,部分頂尖AI科學家年薪甚至超過1000萬美元。相比之下,沒有AI經驗的高級軟件工程師,他們的基本工資通常為18萬~22萬美元,差距顯著。
但另一方面,AI技術作為一種生產力工具,正在改變甚至取代部分傳統崗位。
今年以來,多家硅谷巨頭進行了不同規模的裁員:Salesforce年初裁掉了1000多個工作崗位;2月,惠普預計將削減多至2000個職位,2022年至今累計裁員約9000人;7月初,微軟確認擬裁員大約9000名員工,這將是微軟自2023年裁員1萬人后,規模最大的一次,也是該企業最近數月以來的第三輪裁員。
亞馬遜CEO安迪·賈西(Andy Jassy)今年6月表示,隨著公司推出更多的生成式AI和智能體,未來只需更少的人去做目前正在做的一些工作,員工總數將減少。微軟首席技術官凱文·斯科特(Kevin Scott)的預測更為激進:到2030年,95%的代碼將由AI生成。
這讓許多工程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根據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一項最新分析,計算機科學和計算機工程專業本科畢業生,失業率分別為6.1%和7.5%,均高于美國平均水平。
圖片來源:CNBC
硅谷資深人力資源專家Tom Zhang博士告訴每經記者,AI對就業市場的沖擊并非全面性的,但對軟件工程師行業的影響已是肉眼可見的顯著。
“有人說,當前美國的就業危機實則是白領市場的衰退,目前是計算機領域的白領受影響最大,其他白領及藍領暫未受明顯波及。不過也有觀點認為,未來隨著機器人的普及,藍領可能也會受到沖擊?!?/p>
但英偉達CEO黃仁勛則強調,盡管AI技術在不斷進步,但它不會完全取代人類在工作中的角色。谷歌CEO桑達爾·皮查伊也認為,AI能幫助工程師等將精力集中在高價值項目上,而非崗位的“替代者”。
上述Meta員工告訴每經記者,AI的飛速發展會對自身職業造成一定的威脅,不過目前即便技術上已能替代普通經驗,但在社會層面,AI是無法完全取代人類的。
Tom Zhang表示,現在市場上需要的是復合型人才。他舉例稱,如果學生在大學期間同時攻讀計算機專業與其他學科,比如生物、物理、金融等,那在市場上的適應性會更強。
除了知識結構的復合性,Tom Zhang對每經記者強調,當硬技能趨于均衡時,溝通能力等軟技能將成為區分個體競爭力的重要因素。“以銷售為例,同樣的產品,那客戶為何選擇你?關鍵就在于能否提供情緒價值?!彼毖?,AI一定程度上能彌補人與人之間硬技能的差距,但AI難以像人一樣提供的情緒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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