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工地搬磚的大爺,寫了篇作文,竟讓人民日報點贊,把幾億網友看哭。摘錄其中幾句:
“我已經當了爸爸,又當了爺爺,但我已經三十多年沒叫過媽媽了。
我想著,等哪天我扛不動水泥了,就回村里挨著那堆土躺下。
沒準那時候,我再叫媽媽,她就能聽見了。”
安大爺今年六十多歲的人了,弟兄姊妹八個,他按男孩兒算,排第三。他高中畢業,在村里的同齡人里算是高學歷,畢業后當了去當了幾年的兵。
退伍回來,就回村里,守著那片黃土地,成了個地地道道的農民。農活這東西,光靠地里那點收成養不活人。
一到農閑,他就得往城里跑,去勞務市場找出路。能干啥?沒啥技術,就是一身力氣,搬磚、和水泥,掙的都是日結的辛苦錢。
那里天不亮就人聲鼎沸,包工頭開著面包車來挑人,要想被調走眼神得尖,動作得快,年輕力壯的,三兩下就被搶走了。
等太陽升起來,好活兒早就沒了。剩下的,都是些像安老三這樣,被挑剩下的“老弱病殘”。他們也不走,就在馬路牙子上支起棋盤,或者摸出副撲克牌,在等待中消磨等待。
就在這百無聊賴的時候,一個年輕姑娘的出現了,她拿著機器拍視頻,說自己是一個小網紅,今天找人搞街頭挑戰,規則簡單粗暴:
要么,你當場拿走一百塊錢現金走人。要么,你挑戰寫一篇高考作文,寫完了,給你一千塊稿費。
誰都知道一千塊錢多,但是這個年紀的工人,能寫出800字作文的并不多,大多數人選了一百塊,揣進兜里實實在在,能管好幾天的飯。
這位小網紅花費了好幾百塊的成本,終于找到了愿意寫作文的安大爺。安老三敢接受挑戰,是因為心里有底,自己好歹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生。
今天這光景,肯定是沒活兒了,與其在這兒干耗一天,不如寫寫字。寫好了,一千塊,那是他頂著毒太陽,在工地上累死累活三天的工錢。
他抽到的題目,是1957年的全國卷,就四個字:《我的母親》。
這位女博主把他帶到附近一家小飯館,飯館里彌漫著一股油煙和飯菜混合的香氣。安老三從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像掏寶貝一樣摸出副老花鏡戴上。
他趴在油膩的桌子上,可筆尖懸在紙上,遲遲沒有落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周圍的食客都換了一撥。
不是沒得寫,是能寫的太多了,記憶像決了堤的洪水,一下全涌了上來,反而堵住了出口,不知從何說起。
那些關于母親的畫面,都落了三十多年的灰了。今天這個題目,就像一把刷子,猛地把那層厚厚的灰塵給揭開了,露出了底下鮮活又刺痛的血肉。
“墳頭上的草青了又黃,黃了又青
就像我的念想一樣
一年年總也斷不了”
——安大爺作文節選
博主和她的團隊沒催他,挺有耐心,點了些飯菜飲料,就陪著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一個多小時的閑談,像在幫他打撈沉在記憶深海里的碎片。
母親的身影,就在這你一言我一語的打撈中,慢慢地、慢慢地被重新拼接完整。他想起來了。想起母親那一輩子,好像就沒直起過腰。
她也從沒真正走出過那個生她養她的村子。她沒有我們現在習以為常的手機,沒有銀行卡,甚至到死,都沒留下一張特別清晰的像樣照片。
筆尖終于開始在紙上沙沙作響。他寫母親那雙手,關節粗大,布滿老繭,像老樹的根。就是這雙手,撐起了一個有八個孩子的家。
無論冬天多冷,母親總是第一個起身,手凍得通紅僵硬,也要去和那盆冷冰冰的面,就為了讓一大家子能吃上口熱乎的。
母親在灶臺邊忙活,熱氣熏得她滿臉是汗。餃子捏一個,下到滾水里,孩子們就圍著鍋臺,撈一個吃掉。等所有孩子的肚子都填飽了,鍋里也早就空了。
母親呢?她總是笑著說不餓,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吃。這些不是編的,不是什么文學想象。這是他的骨血記憶。
一位村民說安老三的母親,人特別好,總是笑瞇瞇的,但命太苦了,孩子多,家里窮,活活給累垮了,五十多歲人就沒了。
誰都沒想到,這篇磕磕絆絆寫了三四個小時,湊了八百來字的文章,會掀起這么大的風浪。視頻一發,短短幾天,整個互聯網都被“安老三”和他的《我的母親》給刷屏了。
“母親啊,一輩子就沒閑過
天不亮就起,摸著黑才歇
家里家外,操不完的心
穿的永遠是洗得發白
補了又補的衣裳”
——安大爺作文節選
這篇文章里,你找不到一個華麗的詞,找不到一句故弄玄虛的話。安老三只是用最土、最笨拙的語言,把他母親操勞的一生給復刻了出來。
或許,真正能穿透人心的文學,從來就不是靠什么寫作技巧、應試模板能教出來的。它必須是在生活的苦水里泡過,在歲月的磨難里淬煉過的。
“那口燒柴火的大鐵鍋
死沉死沉,端上端下
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力氣活
現在想想,母親那瘦小的身子
哪來那么大勁兒”
——安大爺作文節選
可我們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感動,最缺的,是讓感動好好沉淀下來的耐心。這股烏煙瘴氣的歪風,很快就引來了另一波聲浪:質疑。
有人開始拿著放大鏡,逐字逐句地分析安老三的文章,然后拋出一個的判斷:這絕對是炒作!背后肯定有團隊“潤色”,甚至更離譜的,說不定是AI寫的。
他們言之鑿鑿地指出,“墳頭上的草青了又黃,黃了又青”這種句子,充滿了文學的“高級感”,絕不是一個普通勞動者能駕馭的。
這種質疑的聲音,聽著刺耳,但你仔細想想,它背后藏著的是一種多么根深蒂固的傲慢與偏見啊!
在這些人的認知里,農民工就應該跟“沒文化”、“大老粗”、“感情麻木”這些標簽死死地捆綁在一起。
一旦這個群體里有某個人,偶然地、笨拙地,撕開了一個小口子,讓我們窺見了他精神世界的豐富和深刻,他們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懷疑。
仿佛勞動者的世界里,就不配擁有文學和詩意。仿佛他們的情感,就必須是粗糙的、直接的,不能有任何細膩的、回環的表達。
憑什么?就因為他手上是老繭不是鋼筆印?就因為他身上是汗味不是香水味?這種對普通人精神世界的低估和審視,才是最讓人寒心的。
安大爺不懂什么叫流量,什么叫人設,他只是拿了自己應得的一千塊錢,卻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最后,逼得沒辦法,安老三只能在子女的幫助下,錄了個澄清視頻。鏡頭里的他,還是那副樸實又局促的樣子,對著鏡頭說,自己沒想占用公共資源。
這篇文章,它是一個兒子的家書,更是一面鏡子。它照出了一個時代的母親們共同的命運,也照出了網絡世界里光怪陸離的眾生相。
它讓我們看到,真正的溫暖從不需要炒作,而一個普通人的真情,更不該被如此輕浮地消費和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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