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華僑報》評論員 程千凡
東京的夏天總是潮濕而悶熱,蟬鳴聲在鋼筋森林中回響。2025年7月15日,東京都警視廳三田警署的簽約儀式現場,警視總監的制服筆挺如常,不動產協會負責人的領帶卻微微沁出汗漬——這份看似尋常的協議背后,是日本警界對“獨狼式”恐怖主義最深刻的認知轉型。
2019年京都動畫工作室的火光,撕碎了日本“低犯罪率社會”的濾鏡。36條生命在黑火藥引發的爆炸中消逝,兇手青葉真司的作案手法,竟與三年后刺殺安倍晉三的山上徹也如出一轍:通過鞭炮拆解黑火藥、自制武器、選擇無差別攻擊目標。這兩起案件暴露出傳統反恐體系的致命盲區——當襲擊者既不隸屬極端組織,也沒有線上宣揚行為,僅憑個人怨恨與技術模仿便能實施重大破壞,現代社會的安全網顯得如此脆弱。“獨狼式襲擊的可怕之處,在于它把每個普通人都變成了潛在的安全漏洞。”
東京都警視廳與不動產行業的合作,恰似在混凝土森林中編織新的感知網絡。1700家物業企業、6萬名物業人員,這些原本專注于水電維修、垃圾分類的工作人員,如今被賦予新的使命:當他們在巡查空置房屋時,需要留意異常的化學藥品氣味;當他們在檢修管道時,需要記錄可疑的金屬加工痕跡;當他們在處理住戶投訴時,需要甄別那些“研究炸藥配方”的怪異鄰居。
不同于歐美“釣魚執法”的主動出擊,日本選擇了一條更符合其文化特質的路徑。在東京都的“交番”(派出所)里,警民聯席會議的茶杯總是氤氳著熱氣;在京都的百年町屋里,物業管家與片警共用著同一本《社區安全日志》。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協作模式,恰與日本“羞恥文化”中的自我約束精神相契合,當物業人員將安全巡查視為“日常工作”而非“額外負擔”,反恐防線便自然融入了市民生活的毛細血管。
東京都警視廳的檔案中記載著這樣的細節:2023年,一位物業人員在檢修空調時,發現住戶在陽臺架設異常通風裝置,及時報警后查獲自制炸藥工坊。這種“非專業”的安全發現,恰恰印證了日本反恐新政的核心——當每個市民都成為安全的“感知單元”,當每棟建筑都成為反恐的“情報節點”,城市的安全系數便實現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
此刻,東京港的潮水正緩緩退去,露出反恐演練時留下的模擬爆炸物殘骸。這些殘骸如同歷史的注腳,見證著日本從“低犯罪率神話”到“主動防御體系”的轉型。這座城市的安全,便不再依賴于高墻與鐵絲網,而是根植于每個市民心中的責任與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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