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秋,上海虹口區一處幽靜的花園里,七旬老者仰臥在草地上。
五名日本頂尖武士如餓虎撲食,一人按頭,四人分按手足,將老者死死釘在地上。
“數到三,你們就一起發力……”翻譯官說。
“一!”
“二!”武士們肌肉緊繃。
“三!”令出瞬間,老者丹田微震,四肢如靈蛇游動。只見他如旋風平地騰起,五位日本武士摔出數米,跌得七葷八素!
老者拂衣而立,伸手攙扶:“摔壞了沒有?”
武士們面如土色,狼狽爬起,唯唯諾諾道歉而去。
這位古稀之年戲耍日本武士的奇人,正是號稱“賽活猴”的武學泰斗孫祿堂。
更令人稱奇的是,他竟能預知自己死期,讓家人提前燒紙備喪,臨終前寫下神秘一字。
一、 赤貧孤兒,亂世求存
1860年(清咸豐十年),河北完縣東任家疃村。孫祿堂出生在一戶赤貧農家,原名孫福全。命運對這個孩子異常殘酷:他7歲喪父,12歲喪母,家徒四壁,生活艱苦。
為了活下去,少年孫祿堂不得不給富戶放牛、打短工。
在貧瘠的冀中平原,拳頭是底層人唯一的依靠。孫祿堂從小就開始練拳,最早接觸的,是當地盛行的外家功夫——少林拳。
他練得非常刻苦,在放牛的間隙,在打谷場上,在月夜下,一招一式都浸透著汗水。
習武,成了他在這冰冷世間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15歲時,母親離世后,孤苦無依的孫祿堂,拜入了當地著名拳師李魁元門下,學習形意拳。這是孫祿堂武術生涯的關鍵一步。
形意拳是內家拳種,講究“心意誠于中,肢體形于外”,動作古樸剛猛,直取要害,與剛猛外露的少林拳大異其趣。
孫祿堂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和近乎自虐的勤奮。據他的弟子回憶,他常于夜深人靜時獨自苦練,寒冬臘月亦赤膊上陣,汗水滴落成冰亦不停歇。
李魁元很快意識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是個百年難遇的奇才。僅僅三年,孫祿堂已將李魁元的畢生所學盡數掌握。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我教不了他了。”李魁元做出了一個改變孫祿堂一生的決定——將他推薦給自己的師父,形意拳泰斗郭云深。
二、宗師門下,磨礪真功
1878年,18歲的孫祿堂背起簡單的行囊,北上京城,投奔當時名震天下的“半步崩拳打天下”的郭云深。
郭云深性情剛烈,教學極為嚴苛,他對孫祿堂這個關門弟子的要求近乎殘酷。形意拳的核心樁功“三體式”,孫祿堂一站就是幾個時辰,雙腿顫抖如篩糠也不許動。為了練習崩拳發力,每日要擊打特制沙袋數百次,直至雙臂腫脹,拳峰破皮見血。
郭云深最重實戰,常親自與孫祿堂“搭手”。年過六旬的郭云深,其崩拳勁力仍如雷霆萬鈞。孫祿堂無數次被師父的崩拳打得倒飛出去,摔得鼻青臉腫。但正是這一次次的“挨打”,讓他刻骨銘心地體會到了什么是“拳中之勁,如鋼銼,如鉤竿”。
在郭云深傾囊相授下,孫祿堂的形意拳造詣突飛猛進,盡得其剛猛沉實、硬打硬進的真髓。郭云深對這個弟子極為滿意,稱其“盡得吾技之神髓”。
然而,郭云深再次做出了一個非凡的決定。他認為孫祿堂的天賦不應止步于形意一門。1881年,他將21歲的孫祿堂引薦給了另一位武學巨擘——八卦掌宗師董海川的得意門生程廷華。
三、 融會貫通,行走江湖
從剛猛霸道的形意拳,到走轉圓活、變化莫測的八卦掌,孫祿堂面臨著全新的挑戰。八卦掌講究“行走如龍,換式如鷹,回轉若猴”,核心在于步法和身法的靈動變化,與形意拳的直進直退大相徑庭。
程廷華對這位師侄兼弟子同樣傾注心血。在程家那寬敞的院落里,孫祿堂日復一日地圍著碩大的青石磨盤轉圈走掌,練習八卦掌獨特的“趟泥步”和“轉掌”。腳下的青磚,竟被他經年累月的走轉磨出了兩道深深的凹痕!
孫祿堂以其超絕的悟性和毅力,硬是將兩種風格迥異的內家拳法精髓融會貫通。程廷華驚嘆于其進展神速,感慨道:“祿堂已將八卦之巧與形意之實合二為一,吾道不孤矣!”
藝成之后,孫祿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只身南下,游歷江湖。
從1883年到1886年,二十出頭的孫祿堂,足跡踏遍華夏十一省!他北出塞外,南下川滇,東臨滄海,西至隴原。此行目的只有一個:以武會友,印證所學。
江湖兇險,高手輩出。在河南,他與心意六合拳名家切磋勁力;在四川,他領教了僧門、岳門拳法的刁鉆;在山西,他感受了戴氏心意拳的狠辣剛猛;在江南,他見識了綿密細膩的太極推手……所到之處,或友好切磋,或被迫“踢館”,歷經大小實戰百余場,竟未嘗一敗!
“活猴孫祿堂”的名號,開始在動蕩的晚清武林中不脛而走。這不僅是形容其八卦掌身法靈動如猿猴,更暗指其行蹤飄忽,武藝高強,令人難以捉摸。
四、揚我國威:鐵拳震東瀛
1921年,日本大正天皇為宣揚武士道精神,將目標鎖定為“天下第一手”孫祿堂。頂尖高手板垣一雄奉旨來華,揚言要用“剛力”制服孫祿堂的“柔力”,并斬斷其一臂!狂傲的挑戰書送達孫宅:“約期較量,決雌雄!”
彼時,孫祿堂正經歷人生之痛——愛子早夭。然而,國事為重!他強忍悲痛,毅然應戰:“此非私事,事關國家尊嚴!國術乃我中華民族國寶,豈容外人小覷!”
比武日,板垣在使館人員陪同下,趾高氣揚來到孫宅。他身材魁梧,與瘦小的孫祿堂合影時得意洋洋。較量開始,板垣提出無理要求:要孫祿堂仰臥,一手壓背后,一手放胸前,他則騎坐孫腹,雙手狠壓胸前之手,“看你能否坐起!”
眾弟子憤慨,孫祿堂卻含笑應允。他仰臥地毯,板垣如鐵塔般跨坐其上,巨掌狠命下壓。裁判“三”字剛落,孫祿堂背后之手閃電抽出,兩指在板垣氣海穴輕輕一點。板垣如遭電擊,整個人被彈飛數尺開外!廳內哄堂大笑。板垣驚魂未定,蒼白著臉爬起,借口“未留神”要求再試。
第二次,孫祿堂提醒“這次可要留神”。板垣如猛虎撲食,死命按住。孫祿堂疾速點穴,板垣被彈出更遠,摔得更重。板垣惱羞成怒,狂吼撲來。孫祿堂靈若猿猴,閃轉騰挪。板垣追趕不上,氣急敗壞:“不準跑!跑就是沒本事!”
孫祿堂眼神一凜,知不顯真功難服其人。他身形驟停,半步劈拳如閃電擊出!板垣如斷線風箏,跌出一丈開外,龐大身軀撞到書架,書本嘩啦落地,一時動彈不得。孫祿堂上前扶起,謙和道:“今日先生未留神,祿堂僥幸。若有興趣,改日再來。”板垣躊躇良久,悻悻道:“好…我明天再來。”
次日,板垣再臨,卻手提皮包,一見孫祿堂便跪地叩首:“孫先生神功蓋世,佩服得五體投地!愿拜入門下!”他打開皮包,露出白花花銀元。孫祿堂含笑拒絕:“非常抱歉,我向來不收外國弟子,不能破例。”板垣再三懇求,孫祿堂正色道:“我講話說一不二。”將銀元原封退回。板垣無奈,嗟嘆不已。孫祿堂以武德與氣節,令狂傲的日本武士心服口服。
1930年秋,六名日本頂尖武士尋至上海孫宅,為九年前板垣之敗“雪恥”。孫祿堂長子孫存周以父外出為由婉拒。對方竟三番五次上門挑釁,狂言:“若擊敗他,就請他離開上海!”言辭間盡是對中國武林的蔑視。
孫祿堂歸家聞訊,平靜道:“請他們到后花園。”面對六名躍躍欲試的武士,孫祿堂指著園中石凳:“聽聞貴國武士拳腳了得?”一武士為顯威,一拳將一條石凳擊出丈外,同時飛腳踢遠另一條。孫祿堂撫掌:“功夫確實好。如何比試?”
武士叫囂:“板垣一人按你!今天我們六人齊上,看你如何取勝?”孫祿堂從容道:“好。一人為裁,一人按頭,四人按我手足。裁喊‘三’時,我能起身便勝。”武士暗喜,以為必勝。
孫祿堂仰臥草地,五人如餓虎撲食死死按住。“三!”字出口,孫祿堂丹田一提,氣血鼓蕩,四肢微動,使出八卦絕技“蜈蚣蹦”!只見他如旋風般平地躍起,五人如滾地葫蘆般摔出,狼狽不堪!孫祿堂上前一一扶起:“摔壞沒有?”六武士面如土色,唯唯諾諾,道歉而去。
數日后,六人復來,奉上重金聘書:“天皇請您赴日任教,月薪萬元!”孫祿堂斷然拒絕。七旬宗師,談笑間再挫東瀛鋒芒,民族氣節凜然如松!
五、仙風道骨:絕響留人間
1933年初夏,73歲的孫祿堂思鄉情切,回到完縣故里。雖髯長盈尺,瘦骨嶙峋,卻精神矍鑠,目光如電,行路飄飄若仙。縣教育局局長劉如桐聯合各界為他洗塵,并組建“國術研究社”,公推孫祿堂為社長。這位年逾古稀的宗師,依然心系武術傳承。
暮年傳奇,功力不減。家鄉一位號稱“武圣人”者,傲氣凌人上門挑戰。孫祿堂坐于椅上,淡然道:“任君進擊,沾身即輸。”對方猛撲而至,孫祿堂不招不架,身形微動斜讓,“武圣人”收勢不及,一頭撞上檀香木椅,門牙跌落兩顆!他羞愧拜服:“受人攛掇冒犯,方知先生神技!”
定興縣一大力士,能抬八百斤,聞名遐邇。他狂言欲試孫祿堂之力。孫祿堂盤坐于地,手放膝上:“你若能拉直我臂,便算你贏。”大力士用盡吃奶力氣,孫祿堂手臂紋絲不動。孫祿堂稍一用力,反將大力士拉了過來。古稀之力,精妙如神!
歸期已至,遺訓永恒。1933年初冬,73歲的孫祿堂回到完縣故里。雖瘦骨嶙峋,卻目光如電,行路若飄。一日忽對家人道:“備些紙錢,我歸期將至。”眾人愕然,見他神色如常,只當戲言。
十一月末,他召兒女至榻前:“十二月二十九日寅時,我當離世。提前備好紙燭。”家人半信半疑,見他氣息平穩,仍每日授拳不輟。
十二月二十八日夜,孫祿堂沐浴更衣,指院中空地:“此處設香案。”家人含淚備齊紙燭。他凝視跳躍燭火,平靜道:“寅時燒紙,莫誤時辰。”
十二月二十九日晨五時,孫祿堂忽道:“紙可燒矣。”庭院紙灰飛舞,燭淚垂紅。他臥于榻上,喚女兒孫劍云:“取紙筆來。”
枯手執筆,顫巍巍寫下斗大一字——“練”。筆落,氣息漸微,一代宗師闔然長逝,享年73歲。時1933年12月29日晨6時零5分。
噩耗傳出,舉縣同悲。武林同道、弟子門人、鄉親父老無不痛哭失聲。各地武術名家,不遠千里紛紛趕來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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