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亞(1924—2011),湖北漢陽人。1950 年獲美國密執安大學博士學位。曾任中國科學院原子能研究所研究員、二室副主任。核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中國核科學事業的主要開拓者之一。
▋“不要將這件事傳揚出去”
清華大學的鄭福裕教授曾擔任朱光亞的助教, 在《1958 年, 朱光亞先生在清華》一文中回憶朱光亞在沒有教材和實驗條件的情況下,為培養核專業人才,從繁重的工作中擠出時間來清華大學上課的情景。當時朱光亞住在北京房山區中國原子能所,離清華大學很遠,道路又不好走,汽車單程要一個多小時。他早晨8 點上課,一講就是一上午。有一次朱光亞晚上專門來到清華大學為學生集體答疑之后便住在招待所, 住宿條件很差,室內沒有衛生間, 朱光亞從不在意這些。
1996 年10 月,朱光亞獲得了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成就獎, 獎金為100 萬元港元,他捐給了中國工程科技界的工程科技獎獎勵基金,并反復叮囑周圍的人,不要將這件事傳揚出去。很長一段時間,即使是中國工程院內部也沒人知道這件事,外界更是無人知曉。后來,他還將自己平時省吃儉用攢下來的4.6萬多元稿費,全部捐給了中國科學技術協會。
▋只談他人和集體,不談自己
1996年初,解放軍出版社策劃出版一套“國防科技科學家傳記叢書”,其中朱光亞是傳主之一。選題報請他審批時,他把自己的名字劃掉了。有關領導和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多次做他的工作,希望他能答應下來,他總說:“先寫別人吧,我的以后再說。”而這個“以后”就沒有了下文。
2001年,清華大學為紀念建校90周年要為23位“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各寫一篇傳記,作為建校紀念重點圖書出版。22位“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均提供了傳記文章,而朱光亞卻只寫了一篇關于中國原子彈發展綜述的文章交給了清華大學用來替代自己的傳記。他在這篇文章中客觀地寫出了當年的中央決策和科學家攻關的過程,全文6000 余字,沒有一處寫他個人。
朱光亞在工作中
朱光亞退休后,周邊的人都勸他寫回憶錄或者允許他人代寫傳記,他都予以婉拒。在他撰寫的有關國防科技回憶史料的文章中,字里行間他都只談他人和集體,不談自己。“核武器事業是集體的事業,我個人只是集體中的一員,做了一些工作。”朱光亞幾乎不接受媒體采訪,即便接受采訪他都只談其他科學家的事情,對自己的事情絕口不提。
朱光亞樸實謙遜,為人低調,以至于中國科學院院士呂敏曾打趣地對他的兒子朱明遠說:“你父親不愛說話,太低調了,我們對他都快有意見了。”
▋勤儉節約的家風傳承
朱光亞有一輛從舊市場買來的錳鋼自行車,盡管組織因工作需要給他配有專車,但只要開會、辦事離家不遠,他就經常騎著自行車去。有一次,清華大學開校友會,他從西黃寺到清華園騎行了十多千米。出于安全考慮,警衛部門不同意朱光亞獨自騎自行車外出,朱光亞經常偷偷地“溜”出去。騎到后來,這輛自行車的車把和轱轆電鍍漆都磨光了,朱光亞才在大家的勸說下,換了一輛新自行車。
朱光亞對子女們的教育不是通過長篇大論的教導,而是通過身體力行潛移默化地影響他們。朱光亞有一個工具箱,里面有小榔頭、電烙鐵、螺絲刀等各種工具,還有許多大大小小舊的釘子、螺帽等小零件,這些都是他平時生活中收集起來的。家里的家電、桌椅如果壞了,朱光亞就嘗試自己動手修理。他開玩笑說,這既是廢物利用,又是換換腦子,兩全其美。朱光亞不喜歡添置衣服,每件衣服都要穿好多年,而舊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從來都是干凈整潔的。
孫女朱華媛在《最疼我的人留下的愛》一文中曾寫道:“爺爺在生活中很低調、很樸實,能自己做的事情絕不會麻煩別人,自己碗里的米飯粒絕不會剩下一粒。小時候,我很不懂事,米飯盛多了吃不了剩下了。爺爺說,以后不可以浪費糧食,糧食是農民伯伯辛辛苦苦在地里干活種出來的,之后二話沒說,把我碗里的米飯吃得一粒不剩。這就是我的爺爺,一位身教勝于言教的質樸老人。”
▋以嚴謹之思行精準之事
將戰略層次的深邃思考和科學家的嚴謹縝密結合起來,是朱光亞特有的風格。
早在核武器研究所建所初期,為讓選調來的科技人員適應國家重大科研任務需要,朱光亞便協助所長開展“科研小整風”,從理論、試驗、設計、試制到技術總結,每個步驟都貫徹嚴肅、嚴格和嚴密的“三嚴”要求。
當時,核試驗場區條件艱苦,但幾乎每次重要試驗,他都親臨現場指導工作,堅決落實周總理提出的“嚴肅認真,周到細致,穩妥可靠,萬無一失”的16字方針。對于突發問題,他要求必須弄清原因,找準措施,直到完全解決。他的言傳身教,培育了核武器研究隊伍嚴謹求實的優良傳統和作風。
接觸過朱光亞的人都知道,在他的語言里從來沒有“大概”“可能”這樣模糊不清的字眼,不清楚的事情寧可不說。即便在生活中,做任何一件小事甚至是說話,他同樣追求準確、精確。
中國工程院原院長徐匡迪還記得,有一次,朱光亞在審閱“863”計劃項目組提交的簡報時,發現其中寫到參加會議的有某某院士,朱光亞拿起鉛筆,很工整地在“院士”兩個字上畫了個圈,在旁邊寫了一句話:院士不是職稱,不是職務,只是一個榮譽稱號,不宜作為一種稱謂來用。
兒子朱明遠講,父親批閱文件就像老師批改作業一樣,不但修改內容, 連病句、錯別字甚至標點符號都會一一修改,且字跡相當工整。“如果誰寫的文件沒有被父親改過,那個人就會覺得那是得到了極大認可,特得意。但這樣的情況很少。”
讓兒子朱明遠佩服的是,父親干了那么多事,從來沒有見他手忙腳亂過。工作上善于統籌規劃,生活中也是井然有序。
小時候,姐弟三人的衣服,總是被朱光亞收拾得利落整潔。冬天的衣服、夏天的衣服會放在不同箱子里。每個箱子上面寫有一張紙條,標注著誰的衣服,什么衣服。這樣無論誰找衣服,都會很快地找到,一目了然。每天看過的報紙,他永遠都按日期順序擺放整齊。
讓秘書張若愚難忘的是,一次在外面開會,朱光亞讓他回家取一份文件,仔細交代他在第幾個保險柜,第幾格,從左到右第幾摞,從上往下數第幾份。
本文節選 自《 百位著名科學家作風學風故事 》( 中國科學院直屬機關黨委編 . 北京 : 科學出版社 , 2025. 6 )一書。
ISBN 978-7-03-082532-2
責任編輯:劉英紅 丁 川
《百位著名科學家作風學風故事》一書生動講述了發生在 100 位老一輩 科學家身上的優良作風學風故事,展現了他們嚴謹治學、淡泊名利、無私奉獻、清正廉潔、簡樸 勵行 、修身齊家的高尚品格。本書通過講好老一輩科學家的故事,引導激勵廣大科技工作者,特別是年輕的科研人員,主動 踐行 誠信嚴謹的科研態度、清廉簡樸的工作作風、忘記 “ 小我 ” 成就 “ 大我 ” 的奉獻精神,自覺抵制浮夸急躁、急功近利、投機取巧的不良風氣,聚焦國家需求攻堅克難,勇攀高峰,推動科技創新高質量發展,為國家科技進步和經濟社會發展提供持久動力。
本書既可作為科研機構與高等院校開展主題學習教育、弘揚科學家精神教育和全面推進 課程思政建設 的參考資料,也可作為青少年思想道德教育和科學文化素質教育的重要讀本。
(本文編輯:劉四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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