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寫作學會
何保華/文
1300年前,50歲的玄朗,游歷到浦江縣東左溪山之荊紫巖下(今巖頭鎮夏泉村附近),見重山深林,怖畏之地,認為“泉石可以洗昏蒙。云松可以遺身世”,遂宴居此山三十年余載,結廬修行授徒,直至去世。
左溪玄朗大師被尊為天臺宗第八祖,玄朗在浦江左溪的修行極其艱苦,他麻衣蔬食,獨坐一龕,與山林為伍,與猿禽為伴,常常缺衣斷糧。衣裳破了,便“布紙而綴”;肚餓饑渴,就“掏泉而齋”。鄉里人問他:“為什么要選擇這樣一個窮鄉荒野孤苦零丁過日子?”他回答說:“我已志在林壑,泉石可以洗去頭腦昏蒙,云松可以使我忘卻塵世。”這些細節的披露,都是源自唐代著名文學家、湛然大師的俗家弟子李華的《左溪師塔銘并序》這篇文章中。
李華(715—766),字遐叔,趙州贊皇(今河北贊皇)人,唐代詩人,散文家。李華與蕭穎士、楊華、顏真卿等為詩友,又與蕭穎士、顏真卿等并列“文章四友”。其著作《吊古戰場文》被選入高中語文課本。他曾為寺院和禪師寫過不少碑文,對佛教教義及其衣缽傳授涉獵較深,也可謂禪宗佛教專家。
玄朗是使天臺宗由衰落轉向中興的關鍵人物。據載,玄朗知識淵博,通達《法華》《凈名》《大論》《摩訶》《止觀》《禪門》等,整理《法華玄義》和《法華文句》共20 卷,著有《法華經科文》2 卷。他的講法出神入化且誨人不倦,因而影響力日益擴大,名聞四方,遠近僧徒皆慕名而來,不召自至,以致“擁室填門”,可見弟子眾多。他為天臺宗培養出一大批優秀的繼承人。有詩贊曰:“絕筆遺芳翰,遺跡留清琴。翰墨留香風,琴瑟寫松心。應使悟無著,猶及知音尋。”玄朗在浦江左溪講寺開設道場,布道傳法、弘法,他以詩文和筆墨為媒,傳遞佛法真諦,翰墨留香,澤被后世。也曾以琴瑟伴奏,誦經傳道,讓佛法與音樂相融,洗滌人心。琴瑟之聲,如松風陣陣,沁入人心,度人向善。
玄朗的弟子有記載的達到一定境界的有“開左溪之秘藏”的6人,“飽左溪之道味”的6人,“傳左溪之法門”的入室弟子有婺州開元寺僧行宣、常州妙樂寺僧湛然(后為天臺宗第九祖荊溪湛然大師)2人,“沾左溪之一雨”的弟子2人,還有新羅國(今韓國)僧人法融、理應、純英3人,專程慕名來左溪寺向玄朗大師學習天臺宗法門,歸國后“弘左溪之妙”,韓國天臺宗因此而興;玄朗的再傳弟子最澄又把左溪法門帶到日本,遂有日本天臺宗一派。可想當時玄朗道場的規模和傳播力、影響力有多大。
唐天寶十三年(754)九月十九日,玄朗“端坐長別”,年82歲(僧臘六十夏)。鄰近僧俗大眾都悲號慟哭。其時,正值浦陽縣(今浦江)建制。人們為了紀念他,就把左溪玄朗的舍利分成兩份,一份遵循佛教傳統,在左溪之西原造一座塔,彰顯禪師宗教地位;另一份位于婺州東部,寄托了邑人對禪師的深切懷念。后曾二次建舍利塔,因年代久遠,這些舍利塔準確的遺跡就無從考證了。當時玄朗的弟子清辯禪師請檢校吏部員外郎李華撰寫《左溪師塔銘并序》。吳越王賜“明學尊者”謚號。玄朗圓寂與浦江建制均在唐天寶十三年(754),抑或是冥冥之中浦江書畫文脈傳承呢?
最后要提一下左溪寺建造的脈絡了。當年玄朗“志棲山林”找到左溪山之荊紫巖下,先是居住在巖石洞穴中的,是村人于平開始為左溪大師“治屋安庵”。在山下于姓大族的資助下,于平指揮修建左溪講寺,后又增建兩座磚塔,使左溪寺煥然一新。左溪大師圓寂后,寺院無續人,年久失修,“中間或衰,故左溪廢壞”。到了宋代開寶年間(968—976),吳越王錢俶題匾為“雙溪禪院”,宋祥符年間詔賜左溪講寺),于平曾孫伯昭漸復其居室,于暠繼承父志,竭盡其力而就其功,三子于房資助擴建寺院,其四子清穆受度為僧而后主持。于房二子正封曾題寫“左溪山碑”,宋濂稱其書“字勢雄拔,如蛟螭虎豹,盤拏后先,精神為之飛動。”這是后話。
2024年11月于知不足齋
左溪玄朗大師 像
《左溪遁跡》明朝成化時期彩繪刻本 美國國會圖書館藏
(本文作者何保華,1936年生于河北阜城縣,幼年移居杭州,后定居浦江,曾長期擔任浦江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一職,系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浦江縣志》主編,為著名書法家、篆刻家,文化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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