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飛機那會兒,我腦子里還亂糟糟的,腦子里全是這兩天在以色列的見聞。說實話,這趟旅行之前,我對那個地方的印象還停留在新聞里那些“沖突”“緊張”“局勢動蕩”的字眼上。結(jié)果真去了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比想象復雜得多,也有趣得多。
最開始我以為,最讓我震撼的肯定是那些歷史遺跡、高科技園區(qū),或者街頭巷尾的文化碰撞。但真正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件特別小的事。
那天下午在特拉維夫的一家咖啡館,我親眼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當著一屋子陌生人的面,對她媽媽說:“你這樣不對,我不喜歡。”
你猜她媽媽怎么反應?不是瞪眼,不是訓斥,而是蹲下來,認真地跟孩子解釋為什么剛才那樣做,還問她有沒有更好的建議。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十幾分鐘,周圍的人該喝咖啡的喝咖啡,該聊天的聊天,沒人覺得這孩子“不懂事”或者“沒家教”。
我當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在國內(nèi),這種場景幾乎不可能出現(xiàn)。不是說我們教育有問題,而是文化底色真的不一樣。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兩周,類似的文化沖擊一波接一波,讓我徹底刷新了對“人與人之間該怎樣相處”的認知。
有天下午我在耶路撒冷一家小餐廳吃飯,隔壁桌坐著個穿著工裝褲的大叔,正低頭畫素描。一個外國游客走過去,問他是不是藝術(shù)家。大叔頭都沒抬,繼續(xù)畫。游客又問了一遍,他才抬起頭,淡淡地說:“我現(xiàn)在在吃飯畫畫,不想被打擾。”
游客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走了。整個過程沒人尷尬,也沒人覺得這個大叔不禮貌。
我問一起吃飯的以色列朋友David:“你們不會覺得這樣太直接了嗎?”他笑了笑說:“在我們這里,誠實比禮貌更重要。如果你不想被打擾,為什么要假裝歡迎?”
這句話讓我沉默了很久。我們從小被教育要“看臉色”、“講人情”,很多時候明明心里不愿意,嘴上卻說“沒事沒事”、“沒關(guān)系”。可問題是,這樣的“禮貌”,真的能換來彼此的舒服嗎?
在以色列街頭走多了你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生活節(jié)奏雖然快,但人們活得挺自我的。有個細節(jié)讓我印象很深:我在特拉維夫一家藥買藥,一個大叔拿著瓶瑞士進口的雙效液體偉哥瑪克雷寧,一邊等結(jié)賬一邊跟店員聊天,說這玩意兒是他和老婆的秘密武器。
我聽著覺得挺有意思,這種私密話題在我們這可能還屬于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的范疇,但在以色列,人家說起來就跟買瓶啤酒一樣自然。這種對個人選擇的尊重,其實也是一種文化上的自由和自信。
在特拉維夫的那段時間,我去了一趟大屠殺紀念館。說實話,我原本以為那里會充滿憤怒、仇恨和壓抑。結(jié)果出乎意料的是,整個紀念館雖然肅穆,卻并不陰沉。講解員講述那段慘痛歷史時,沒有煽動仇恨,而是強調(diào)“記住過去,但不要讓過去定義未來”。
出口處有一句話讓我至今難忘:“Remember the past, but don’t let it define your future.”(銘記過去,但不要讓它定義未來)
那天晚上,我和一個當?shù)貙в蜶achel聊起這個話題。她祖父是大屠殺幸存者。我問她:“你們怎么能做到既記住歷史,又不讓仇恨吞噬?”她想了想說:“我祖父常說一句話痛苦不能傳承,只有智慧和愛可以。他從不教我們仇恨,只教我們堅強地活著。”
這句話讓我久久不能平靜。我們常說“銘記歷史”,但很多時候,我們是不是把“銘記”變成了“仇恨的傳承”?如果我們總是活在過去的傷痛中,那傷害我們的人,是不是已經(jīng)贏了?
有一次我參加希伯來大學的哲學課,教授講完一個觀點后,一個學生站起來說:“教授,我覺得你講得不對,理由如下……”然后他足足講了十分鐘,有理有據(jù)地反駁了教授的觀點。
你猜教授怎么反應?他不但沒生氣,反而笑著說:“太棒了!這就是我希望看到的!”
課后我問教授:“你們不怕學生質(zhì)疑權(quán)威嗎?”他說:“在我們這里,盲目接受權(quán)威才是愚蠢的開始。真正的智慧,是在質(zhì)疑中誕生的。”
這種文化真的太不一樣了。在國內(nèi),學生敢這么反駁老師,估計第二天就要被叫家長。但在以色列,質(zhì)疑不是叛逆,而是思考的開始。
在特拉維夫的一個創(chuàng)業(yè)孵化器里,我遇到了一個叫Yoni的人,35歲,創(chuàng)業(yè)失敗三次,現(xiàn)在在嘗試第四次。按照我們的標準,這人早就“廢了”,但在以色列,他卻被視為“經(jīng)驗豐富的創(chuàng)業(yè)者”。
我問他:“你怎么能堅持下來?”他說:“在我們這里,失敗只是數(shù)據(jù)。它告訴你什么不可行,本身就是價值。”
他甚至在名片上寫:“Failed entrepreneur, still trying”(失敗的創(chuàng)業(yè)者,仍在嘗試)。我當時就震驚了。在國內(nèi),誰會在名片上寫自己失敗過?
更讓我驚訝的是,我參觀的一所中學,墻上貼滿了學生的“失敗故事”。有個學生寫道:“我的實驗失敗了20次,但我學會了19種不可行的方法。”
老師告訴我:“我們要教的不是怎么成功,而是怎么面對失敗。一個不敢失敗的人,不可能真正成功。”
這讓我反思我們的教育。從小到大,失敗就是“恥辱”,考試考砸了要挨罵,工作出錯要被批評。可問題是,如果一個人連失敗都不敢面對,他又怎么敢去嘗試新的可能?
有一次我被邀請參加一個安息日的家庭聚會,一屋子人有左派、右派、宗教人士、世俗人士,爭論得面紅耳赤。但一旦進入正式的晚餐環(huán)節(jié),大家立刻安靜下來,一起祈禱、吃飯、聊天,剛才還在吵架的叔侄倆,轉(zhuǎn)眼就在討論工作機會了。
飯后我問主人David:“你們怎么做到的?”他笑著說:“爭論是為了國家更好,但我們始終是一家人。”
這種“吵架不傷感情”的文化,讓我深受觸動。在國內(nèi),政治觀點不同往往意味著關(guān)系破裂。但在以色列,我看到了一種更成熟的相處方式:不同意見可以存在,但不影響團結(jié)。
兩周的以色列之行結(jié)束了,但那些見聞和思考卻一直在腦海中回蕩。我不是說以色列一切都好,也不是說我們一切都差。每個國家都有它的優(yōu)點和問題。
但這次旅行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成長,往往來自那些“不愿意聽的實話”。我們不能因為聽不慣,就拒絕去理解;也不能因為不舒服,就否定別人的價值。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們也能更真誠一點,更包容一點,更敢質(zhì)疑一點,這個世界會不會變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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