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靠山屯有個叫劉老六的，游手好閑不說，嘴還特欠。村里有個叫趙老五的，又聾又啞，可娶的媳婦既漂亮又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手，這就讓劉老六眼饞得不行，總想著法兒欺負人家。

大年初一那天，村里都走家串戶拜年，說些吉利話。劉老六卻憋著壞水，顛顛地跑到趙老五家，對著趙老五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陰陽怪氣地說：“五哥，祝您今年變成瘸子，媳婦成啞巴，兒子當小偷，閨女被人拐！”

趙老五聽不見，還當是拜年的好話，也樂呵呵地回了個禮，咿咿呀呀比劃著。劉老六轉身出了門，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嘴里還念叨：“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年一過，劉老六就收拾行李，告別老婆孩子，牽著幾頭牛去京城賣。以前走了二十多年的老路，偏偏這次出事了——遇上了強盜。
強盜搶走了牛，還想殺他滅口。劉老六嚇得“撲通”跪下，磕頭跟搗蒜似的：“大爺饒命！我發誓絕不報官，要是報官，我全家不得好死！”
強盜頭子看他嚇尿了褲子，樂了：“行，今天就饒你一命。但你要是敢報官，我帶人去你家，殺個雞犬不留！”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劉老六剛松口氣，強盜頭子又說：“看你也不是啥好東西，給你留個念想，省得忘了?！闭f著，一刀砍在他大腿上。
劉老六疼得“嗷”一嗓子昏了過去。等醒過來，強盜早沒影了，他抱著斷腿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幸好有個采藥的郎中路過，給上了藥、包了包，又留了點干糧。
劉老六找了兩根木棍當拐杖，忍著疼往家挪，沒走幾步就動不了了，只好在附近破廟里住下，靠野菜野果充饑。半個月后，傷好點了，他就一瘸一拐地討著飯往家趕，走了倆月才瞅見村子的影子。
腿是好得差不多了，可落下了殘疾，成了瘸子。他搖搖晃晃進了院，看見老婆坐在院里縫衣裳，含著淚喊：“老婆子，我回來了?！?br/>他老婆猛地抬頭，看見他嚇得直哆嗦。劉老六帶著哭腔說：“我是老六啊?！彼掀胚@才認出來，撲上來又哭又喊，嘴里卻咿咿呀呀說不出完整話。
劉老六慌了：“你咋了？咋不會說話了？”他老婆只能指手畫腳。劉老六又問：“孩子們呢？”他老婆一聽更急了，一邊比劃一邊大哭。
隔壁侄子聽見動靜過來，見了劉老六嘆口氣：“我弟不學好，偷人家東西被抓進大牢了。我妹上個月去鎮上買東西，走到村口就沒影了，八成是被人拐走了。出了這些事，我嬸子沒法子，就整天哭，硬生生哭成了啞巴?！?br/>劉老六如遭雷擊，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著喊老天不公。侄子扶起他：“叔，先想辦法把我弟贖出來吧?！眲⒗狭s緊四處籌錢托人送縣衙，可新縣官鐵面無私，錢原封不動退了回來，人也沒放。
他又找郎中給老婆治病，喝了多少藥都沒用。女兒找了幾個月，也沒半點音訊。這天，劉老六坐在路邊唉聲嘆氣，突然想起大年初一對趙老五說的那些缺德話——自己成了瘸子，老婆成了啞巴，兒子成了小偷，難不成女兒……
他趕緊跑到縣城，找遍了那些不干凈的地方，還真找到了女兒。可他拿出所有錢想贖人，一向乖巧的女兒卻像著了魔，說啥也不跟他走。
劉老六只能往家走，一路哭。路過一個云游道人，問他咋了。劉老六就把倒霉事說了說。道人掐指一算：“你大年初一是不是做了啥缺德事？”
劉老六支支吾吾：“就跟趙老五開了幾句玩笑……”道人笑了：“趙老五聽不見，還當是拜年話，心里想著同喜呢。老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你心眼太壞，才遭這報應。”
劉老六這才明白，嘴上不積德，害了別人，最終坑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