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你真的要在遺囑繼承人這欄填上傅總的名字嗎?可他5年前就公開跟你斷絕了所有親屬關(guān)系,我怕他......”
聽到電話那頭律師的欲言又止,顧梔梔垂眸,掩去眼中的濕意。
“先發(fā)給他吧,要是他不要再......。”
剩下的話,顧梔梔再也說不出口。
她就要死了,如果連傅彥舟也不肯接受她的遺囑,那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人會再記住她了。
對顧梔梔來說,傅言舟這三個字占據(jù)了她人生中太多的第一。
第一次有人記得她的生日是傅言舟。
她的第一次心動是因為傅言舟。
她生命中第一次的男人是傅言舟。
第一次體會痛徹心扉也是因為傅彥舟。
5年了,她原本以為自己早已放下,卻在接到死亡通知書的那一刻。
第一個想到的又是傅彥舟。
強壓住心中翻騰的情緒,顧梔梔嘶啞著開口:
“要是他不要,就麻煩你幫我燒了吧。”
放下電話,顧梔梔在日記本上寫了個28。
醫(yī)生說,她的生命只剩下最后28天,所以她打算將這28發(fā)生的所有事,都寫到這本日記上。
“倒計時28天,我將傅言舟列為了遺囑繼承人,不知道他會不會愿意?”
問號剛落下,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顧梔梔,你的遺囑簽署文件律師發(fā)到我這里來了。”
電話里,傅言舟滿是不耐:“用這種無聊的玩笑來引起我的注意,有意思嗎?”
心口一滯,顧梔梔掩唇一咳,手心一片血紅。
她連忙拉起桌上的紙巾,將自己的狼狽盡數(shù)擦掉,調(diào)整幾息后,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5年前無異。
“小叔,這不是無聊的玩笑,我真的要......”
未等顧梔梔把話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一聲怒吼。
“5年前我們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有沒有說過,以后不準(zhǔn)你再叫我小叔!”
顧梔梔鼻尖一酸,眼淚不爭氣地從下巴滑落,一滴一滴暈在紙上。
那是她心中最重的痛,日日夜夜折磨與她,又何須他提醒?
5年前,傅彥舟突然從她的世界里消失,十天后他歸來,又毫無預(yù)兆地甩了她一張“斷親書。”
顧梔梔以為是他后悔開始了他們之間這段禁忌之戀,于是退而求其次,說愿意重新回到越界前的位置,安安分分做他的侄女。
可等來的卻是傅彥舟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以及那句“犯賤!”
后來傅彥舟為了擺脫她的糾纏,將她逐出了傅家大門。
他連一個解釋都沒有給她,連夜就將她送去了國外,并警告她要是她敢回國,他就公布她的那些小視頻,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顧梔梔是個勾引小叔的蕩 婦。
顧梔梔不由得想,如果不是因為這張遺囑繼承書,他應(yīng)該,永遠都不會聯(lián)系她吧。
看著日記本上那個被暈染成一團墨跡的問好,顧梔梔心口就像堵了一團濕棉花,沉重得讓她透不過氣。
半響后,她剛準(zhǔn)備開口解釋,那頭又傳來傅彥舟決絕的冷漠聲。
“顧梔梔,你要是執(zhí)意要把那堆東西給我,我只會一把火燒了。”
“還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回國再來糾纏我,我會毫不留情掐死你。”
電話被掛斷后,顧梔梔握著手機的手遲遲不松,傅彥舟說的每一個字,就像一記鋼釘,將她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直到店員推門而入,她才回過來神。
“顧小姐,您真的要把婚紗攝影店關(guān)掉了嗎?可有個客戶是三個月之前就預(yù)約好的,他們下午到店,還接待嗎?”
顧梔梔輕輕合上筆記本,聽著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沉默片刻后淡淡開口:
“先接待,如果他們沒有特別需求,我會完成這最后一單。”
三個月前就預(yù)約的客戶,還在巴黎這么糟糕天氣下堅持上門。
顧梔梔心想,這一定是一對特別恩愛的伴侶。
她沒有等來屬于自己的幸福,但她仍愿意為別人美好的愛情,花掉她所剩不多的生命。
下午,顧梔梔按時服了一顆特效藥,剛打開工作間門,呼吸聲就陡然頓住。
那個闊別了5年的男人,穿著一身卡其色風(fēng)衣,站在他們店的展示墻上,抬頭欣賞著她的作品。
深邃的眸,俊美孤傲的側(cè)臉,比起從前更添了一份成熟。
她沒想到,那個預(yù)定了三個月的客人,竟然是傅彥舟!
傅彥舟好似被顧梔梔這份過于熱切的目光所驚擾,眉頭微蹙地回頭。
四目相對時,兩人皆是微微一怔。
沉默半響后,顧梔梔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強行壓下劇烈顫動的心口,先一步朝傅彥舟打了聲招呼。
“嗨,好久不見。”
顧梔梔自認為自己的表現(xiàn)是從容的,大方的,可傅彥舟仍是沉眉不悅。
“我不許你回國,你就追到了巴黎,顧梔梔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只一句話,就讓顧梔梔原本滾燙的心瞬間冷到冰點。
她攥了攥手心,別開眼,不去看傅彥舟那滿臉的淡漠,啞聲解釋:
“傅先生多慮了,這是我開的店,我并不知今日的客人是你。”
“你的店?”傅彥舟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上午剛叫律師發(fā)遺囑引起我的注意,下午就在這里偶遇,你覺得我會相信這只是巧合?”
“顧梔梔,你這些小手段完全激不起我的任何愛憐,只會讓我感到無比厭惡。”
顧梔梔僵立在原地,發(fā)白的嘴唇顫抖不止。
這5年來,為了挽回傅彥舟的心,她確實花樣百出。
可這一次,他是真的誤會了。
胸口傳來一陣細細密密疼,顧梔梔別開眼,忍住不讓眼淚掉下。
這時,店員帶著一個女人從里間走了出來。
“傅先生,陸小姐,這可是我們老板接的最后一單,她是攝影界的小天才,拿過很多大獎的,你們婚紗照,她一定會拍的美美的。”
那女人走過來挽住傅彥舟的胳膊,笑著開口:“見你們聊了有一會了,你們之前是不是認識呀?”
傅彥舟一愣,嘴唇幾番輕顫,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不認識。”
顧梔梔主動開口:“剛剛是我認錯人了,抱歉。”
陸婉聞言,臉上笑意不減:“不怪,不怪,他經(jīng)常遇到這種麻煩,我的朋友都說是他長得太帥了,引得那些女人故意找借口搭訕。”
“如果不是我連兒子都有了,我還真不放心把他帶出來。”
說完,她拿出自己的手機調(diào)出一張合照,置于顧梔梔眼前。
“這是我們的兒子,你看他長得像他還是像我?”
照片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像是一把尖刀,捅得顧梔梔心口一片血肉模糊。
淚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zhuǎn),她扯緊喉嚨,啞著嗓子問道:“我看不出來,不過他很可愛......他現(xiàn)在幾歲了?”
陸婉滿眼幸福地答道:
“馬上5歲了。”
5歲?
顧梔梔心跳陡增,抬眸看向傅言舟,聲音明顯地顫抖起來。
“那他的生日是?”
傅彥舟迎著她的視線,淡淡開口。
“11月8號。”
顧梔梔臉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5年前的11月8號,是她被傅彥舟逐出家門的日子。
而在那日的十天前,傅彥舟剛跟她在床上廝混了3天3夜,離別時他向她保證過,等他回來他為她辦一場鋪滿鮮花的婚禮,娶她為妻。
顧梔梔永遠忘不了那晚傅彥舟跪在她面前發(fā)誓的樣子。
他說;“只要你不嫌棄我老,往后年年歲歲我們一起攜手。”
“梔梔,你愿意在戶口簿上為我改個身份嗎?”
從前甜蜜的回憶,此刻全變成了剜心的刀。
傅彥舟早就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而她只不過是正主懷孕時的消遣品。
他結(jié)婚生子,而她還用最后的生命為他們喝彩。
心口驟然決堤,委屈與辛酸如洪 流般從心底呼嘯,顧梔梔扯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抱歉,我突然有點不舒服,這單生意我不接了。”
傅彥舟一怔,隨即不贊同地皺起了眉頭,似是對顧梔梔的這個決定很是不滿。
一旁的陸婉也跟著不悅起來:“顧小姐,我們?nèi)齻€月前就預(yù)約了拍攝,現(xiàn)在我們?nèi)硕嫉桨屠枇耍氵@樣做是不是欠妥?”
顧梔梔此刻猶如一具被抽干靈魂的木偶,呆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愿意付10倍價錢。”
渾渾噩噩中,傅彥舟的聲音再次她耳邊炸開,他走到顧梔梔面前,打開手機迅速轉(zhuǎn)賬50萬。
“婉婉很喜歡你拍的照片,我不想令她掃興。”
“完成這單生意,我就考慮做你的遺囑繼承人。”
傅彥舟的聲音很輕,刮在顧梔梔的耳邊時卻猶如十級臺風(fēng)。
她轉(zhuǎn)身掩去眼角的酸澀:“好,但我明天就要離開巴黎,你們要拍的話,可能出不了外景。”
傅彥舟皺眉:“離開巴黎,去哪里?”
顧梔梔心口一緊,沉默良久后,一字一頓地開口。
“圣托里尼。”
那是她為自己選的埋骨之地。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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