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劉宗智
電影版《長安的荔枝》正在熱映。銀幕上,火紅的木棉花迎風飄散,大鵬飾演的李善德攜最后一甕荔枝縱馬穿越盛唐驛道;銀幕外,大鵬從網(wǎng)絡直播間到知名導演,用二十年完成了一場逆襲。
“荔枝”領跑暑假檔
電影《長安的荔枝》講述了天寶年間“荔枝使”李善德(大鵬 飾)奉命運送荔枝的艱難歷程。初抵嶺南,李善德即遭當?shù)亟?jīng)略府拒之門外,幸好其手中的通行符牒引起了商人蘇諒(白客 飾)的注意。為完成這看似“不可能的任務”,李善德與蘇諒、荔枝園主阿僮(莊達菲 飾)及身手不凡的林邑奴(劉俊謙 飾)協(xié)力合作,一場嘗鮮接“荔”之旅由此上演。
嶺南荔枝的紅,成為暑假檔電影市場的一抹亮色。從票房來看,首日3559萬飆升至次日6824萬,第三日仍穩(wěn)守6629萬高位,上映8天累計票房3.6億,影片票房有望超7億。口碑方面,該片豆瓣開畫評分達7.7分,暫列2025年國產(chǎn)真人電影開分榜首;在購票觀眾打分的加持下,多家票務平臺評分均突破9.5分,觀眾熱情高漲,甚至出現(xiàn)二刷、三刷現(xiàn)象。
像大鵬過往執(zhí)導的電影一樣,這次他依然集編、導、演于一身。在他看來,影片既要展現(xiàn)唐代長安城的盛景,還要展現(xiàn)跨度長達5000里路的地貌風土,更要展現(xiàn)實實在在的人間煙火。兼具高級的視覺質感和“能聞得見味兒”的百姓日常,同時在情節(jié)上還能讓觀眾引發(fā)情感共鳴。
導演的挑戰(zhàn)在于如何統(tǒng)籌一個龐大的劇組。用大鵬的話來說則是“如何運轉一個巨型的拍攝機器”。影片中,長安部分采用冷色調、對稱構圖,官員們面無表情地踢皮球,宮殿宏偉卻壓抑。嶺南部分色彩飽和,手持攝影帶來真實感,果農(nóng)們汗流浹背地采摘荔枝,充滿生命力。拍攝權貴(如劉德華飾演的右相)時,多用固定鏡頭、俯拍,強調其高高在上。拍攝李善德時,多用跟拍、晃動鏡頭,增強觀眾的代入感和沉浸感。
執(zhí)導之外,大鵬身上還肩負著飾演主角的重擔。這對他來說同樣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極限的壓力之下,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影片將近結尾之時,李善德抱著必死的決心和右相對峙,伏在地上的他身軀微微顫抖,面容枯槁,眼中滿是怒火,隨著情緒的遞進,他的頭逐漸高高昂起,身軀挺直,即使被杖擊,鮮血沿著額頭流下,也毫無退縮之意。
為了撐住這場戲,大鵬選擇壓榨自己的表演,一遍遍地調整,一遍遍地跟自己較勁,沒有“差不多可以了”,只有“還能不能更好”。就這樣演了不知道多少遍,突然有一次,他覺得雜念全消,沒有想任何臺詞,而是完全成了李善德,發(fā)自真心地想把那些話說出來——“就算失敗,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離終點多遠的地方。”
從直播間到導演椅
這并不是大鵬第一次帶給觀眾驚喜。2023年底上映的喜劇電影《年會不能停!》由他主演,講述了鉗工胡建林陰差陽錯被調入總部,連升三級,卻又與大廠環(huán)境格格不入,最后在年會上揭露貪腐高管,保住工廠的故事。影片自上映以來打破多項紀錄,成為近三年元旦檔影片累計觀影人次第一名,并于今年榮獲第20屆華表獎優(yōu)秀故事片。
“我叫李善德,自幼便立志到長安,二十四歲,入職司農(nóng)寺上林署,成為諸多飄蕩在長安的浮萍之一。”《長安的荔枝》開頭的這段獨白,恰是大鵬人生的寫照。大鵬為音樂夢想初來北京時,比此時的李善德還要小兩歲。
從剛開始做網(wǎng)頁編輯,到成為明星聊天室主持人,到開創(chuàng)自己的節(jié)目《大鵬嘚吧嘚》,再到自導自演《煎餅俠》狂攬11.6億票房,他曾被釘在“網(wǎng)絡搞笑”的標簽上,也曾被群嘲“現(xiàn)在什么人都能當導演”。
陡峭的人生軌跡常常讓大鵬覺得幸運。在他看來,自己起點不高,沒有專業(yè)學過電影,而會表達、有能力的人很多,他只是特別幸運地在互聯(lián)網(wǎng)飛速發(fā)展的時代被大家看到了。這樣的經(jīng)歷,讓他一方面特別相信奇跡,相信人的意志可以超越各種不可能,另一方面也讓他始終有某種“不配得感”,他在乎他人的評價,對贊美和認同總是很克制,對快樂也十分警惕。
對他來說,進步這件事一直很重要,而讓自己進步最好的驅動就是這事你做不到,“你讓自己去做做不到的這個事,就會迸發(fā)出意想不到的能量。”身邊的人說他很卷、很拼,他自己也承認,但這種“卷”和“拼”在他那里有另一種說法,叫“我想鼓勵一下自己”。因此,《縫紉機樂隊》遭遇市場冷遇時,他選擇了一條笨拙卻踏實的突圍之路,在《演員請就位》里甘當綠葉磨煉演技,在陳建斌的《第十一回》中演繹卑微懦弱的“胡昆汀”,讓觀眾忘記他曾經(jīng)是“大鵬”,學習各大導演如何調度、運作劇組。
2023年,大鵬憑借電影《第八個嫌疑人》獲得第25屆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金爵獎”最佳男演員。在后來的采訪里,他說自己只高興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這種情緒就清零了,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為下一件事情去擔心,而不是為上一件事情而高興。
小人物的銀幕表達
從幕后走到臺前,大鵬始終保持著謙遜的姿態(tài)。在他看來,“我是從非常基礎的幕后工作走到臺前的,所以很珍惜現(xiàn)在的機會。我時時刻刻都想提醒自己出發(fā)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時時刻刻要對贊美和認同保持警惕,要讓自己始終有學習的心態(tài),對(電影)這個事充滿敬畏,這樣也許會走得更長遠一些。”
這種性格和心態(tài)也滲透進他的創(chuàng)作中,專注小人物敘事是大鵬作品的特色。從《煎餅俠》到《保你平安》,其鏡頭始終聚焦快遞員、網(wǎng)絡主播、過氣藝人等邊緣群體,塑造出平民英雄形象。這種創(chuàng)作取向既源于東北喜劇的市井基因,又融合了新媒體的觀察視角。談及對小人物故事的偏愛,大鵬表示:“普通人踏實生活、熱愛生活,會樂觀面對生活壓力和困難,我們有必要用作品方式記錄下他們的心境和感受。”
在人物塑造上,大鵬形成了獨特的“內斂式表演”體系,摒棄了夸張的肢體語言,用微表情傳遞復雜心理。早期的《煎餅俠》中,大鵬的表演較為外放,常常通過夸張的動作設計營造笑點。近年來,他的演技越發(fā)深沉細膩。比如《第八個嫌疑人》中,大鵬成功塑造了陳信文從囂張劫匪到逃亡21年的陰郁逃犯的轉變,以前后反差明顯的表演方式呈現(xiàn)了角色;在《長安的荔枝》中,大鵬將李善德懦弱中帶著堅韌、聰慧中帶著執(zhí)拗的性格演繹得層次分明,無論是篝火會與眾人縱情飲酒的肆意瀟灑,還是為轉運荔枝絞盡腦汁的風塵仆仆,都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用喜劇外殼包裹現(xiàn)實內核,是大鵬一以貫之的敘事風格。《年會不能停!》將當代職場打工人對大型企業(yè)管理制度的“槽點”進行了搜集和提煉。在“逆襲”式“錯置敘事”的基礎上,添加新鮮且辛辣的“互聯(lián)網(wǎng)黑話”,表現(xiàn)出了頗具“先鋒”氣息的對職場的深度思考。《長安的荔枝》表面是古裝喜劇,實則融合動作、冒險和心理驚悚元素。
做一個“陪伴型導演”
彈指一揮間,匆匆二十年。昔日的逐夢青年,如今已成為影視行業(yè)的翹楚。大鵬說自己最近特別開心的一件事,是聽到有人稱他為“陪伴型導演”。這種“陪伴”在他看來有一種和觀眾共同成長的意味,“大家看到我從一開始拍網(wǎng)絡視頻,到現(xiàn)在拍電影,然后有提高。同時,大家也在自己的人生當中有進步,就像我們彼此陪伴一樣。我覺得挺暖的。”
專注創(chuàng)作短片的那幾年,大鵬希望“抓住一切可能性去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背后的邏輯當然也是希望能把工作做好”,所以幾乎是“本能地、無所不用其極地去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去逗大家樂”。他坦言,逗大家開心既獲得了滿足感,也同時背上了一些負擔,“直到最近這幾年,我覺得自己才可以很正常、很真誠地跟外界說出我的想法。”
《長安的荔枝》片尾曲里有一句歌詞,“再大的樓宇城郭,再小的市井煙火,不過是你你我我,一步步往前磕。”對于大鵬而言,以藝術定義其創(chuàng)作,“有些難為情”,他覺得自己“就是用一些極其笨拙的方法去接近自己想要呈現(xiàn)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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